不对劲。
林音久看见城池的第一眼，就是觉得不对劲。
几道陌生的气息从后背袭来，林音久本能一个侧身，堪堪躲过。
漆黑的怖气划过胳膊，漾起一层莫名的黑雾，画作一个又一个骷髅头，还有阴笑夹杂其中。
眼前出现了一个新的状态条——
恐惧条开始积累。
当前积累量度：2.
林音久挠了挠耳朵，耳旁尽是反反复复的阴森冷笑，于是淡漠道：“笑得真难听。”
瘦骨嶙峋的女人站在暗处，冷冷看向林音久，原本还在抓挠身上的破布衣服，听见这一评价，动作停下来：“什么？”
一般而言，被这一招掠过的，恐惧条至少积累到20.
就算不积累到20，也得有十位数吧？个位数是什么意思？
更重要的是，那个评价是什么意思？
她低头翻出一个匣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原本她不打算露面的。
但是，再不露面，恐怕自家骨灰就要被策反了。
一个来自虚幻之地的普通玩家，连过渡界的危险都未曾经历，凭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
进入怨灵领域之时，传声筒信号再度中断，无法听见里面的声音。
结果，也许是骨灰召唤者的行为影响了信号，林音久从怨灵领域一出来，传声筒的信号一下子就好了。
莫司遥只听见传声筒那边阴风阵阵，就算不在现场，也感觉冷冷地大风在脸上胡乱的拍。
“阴风来了，简直就是后妈的大耳瓜子。”他看向兜帽。
兜帽瞧他一眼：“你别想。刚刚让你去过渡界，已经是我能给的最大权限了。”
“你能听出来吧？这是骨灰召唤者的招式。”
“我听不出来。”兜帽道，“我又没有和骨灰召唤者打过交道。”
“那我告诉你，骨灰召唤者开始放大招了。”莫司遥起身，“那里很危险。”
“那里危险不危险，和你没什么关系。”
莫司遥略一沉默：“可是林音久没有输出。”
兜帽满脸自信：“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有的是招数。”
莫司遥：……
就算有的是招数，对付的可是过渡界的玩家都头疼的骨灰召唤者啊。
“只是我不能，不代表其他人不能过去，对吧。”莫司遥冷声。
兜帽不知道莫司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莫司遥想派个人过去当帮手。
他将自己公会的成员想了一遍，又考虑了一下自己和粟云深、楚天澈等人的关系，最终放弃。
只能轻啧一声，感慨：“如果我在林音久身边，那我们一定能……”
兜帽接话：“逃出生天？”
莫司遥：“……晚死一会儿。”
骨灰召唤者这种家伙，莫司遥之前打过交道。
本身怨灵就有自主意识，所以驾驭起来极为困难。能当上骨灰召唤者的，都是一些可怕的家伙。
刚才大头娃娃的怨灵领域已经足够难以击破，他用了绝招才能在短时间内破坏，若是骨灰召唤者还召唤了其他怨灵，恐怕只有躲藏的份儿。
还在城池里的散户玩家们就更绝望了。
他们刚从一个莫名其妙的怨灵领域之中跑出来，看见熟悉的城池，就仿佛看见了老家。
还没来得及感慨“站在地上的感觉真好”，身旁突然阴风阵阵。
“不是说骨灰召唤者神龙见首不见尾吗？不是说一直不见踪影吗？”
他们想不通，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眼前这个疯了一般追着他们跑的枯瘦影子，真的是传说中的骨灰召唤者吗？
林音久顿了顿，没好意思说，她想策反对方的骨灰。
其实是她的意料之中。
毕竟，谁家一手养大的宝贝被别人策反了，都会发狂。
将心比心，要是云中君跟着一个陌生人跑了，她自己也不高兴。
不过她没说。因为她明显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怨气。
“是哪个天才的手笔？能别带上我吗？”
“把骨灰召唤者都惹怒了？！”
人人都在溃逃，人人都在质问。
林音久挠了挠头。
好家伙，本身就是一个怨气聚集之地，适合骨灰怨灵成长。这次被这些人的怨气一激发，更是一个怨气聚集的绝佳之地。
这完全利好骨灰召唤者。
只觉得阴风愈发狂妄，黑漆漆的怖气愈发密集。
幽暗而扭曲的空间里，一群人的面容因恐惧而扭曲，眼神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四周回荡着不明来源的低吟与尖啸，仿佛是来自深渊的呼唤，一点点侵蚀着每个人的理智边缘。
“喂，我说你们……”林音久感觉那些人不太对劲。
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起伏，就像是被无形之手紧紧扼住了喉咙，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喉间发出的细碎声响。
有人开始尖叫，尖锐而绝望。
众人的动作变得失控，有人试图抓住身旁的人以求安慰，手指深深嵌入对方的臂膀，甚至将对方的手臂扣出血来。
回应他们的，只有同样颤抖的身体，和濒临崩溃的眼神。
还有些人蜷缩成一团，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企图隔绝什么声音。
直到骨灰召唤者站到他们面前，缓缓释放骨灰。
“吃掉他们，吃掉他们……”骨灰召唤者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不要——！！”
倒地的人踉跄起身，向前溃逃两步，又趴在地上。
骨灰召唤者并没有马上将其置于死地的意思。
他们越是紧张和绝望，负面情绪越是浓烈，越有利于骨灰召唤者法术的施展。
而在紧张和绝望之间，那些四散溃逃的散户玩家，开始大幅度掉血。
“他们怎么这么不冷静？”林音久想问一问博学多识的莫司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为了避免自己的行踪因为细小的声音而被发现，她直接将传声筒调成了静音。
当她缓缓打开传声筒的声音时，莫司遥的声音已经有几分嘶哑：
“音久？听见了吗，音久！”
“千万不要产生大量畏惧的情绪。恐惧值积累到满格，会按比例大量掉血！”
林音久：“……那个，不好意思啊会长，我刚刚手机静音了。”
莫司遥听林音久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没有被怖气袭击，松了口气：“现在情况怎么样？你已经逃出去了吗？”
“没有啊。”林音久看着周围从四面八方向她冲来的阴风，蹿跳着躲藏，“恐惧值是什么？我新出的这个状态条吗？”
“对对，你现在恐惧值多少？”
林音久检查一下：“6.”
“什么时候了，别call666。”
“哦，我是说，我的恐惧值是六。”
莫司遥略一迟疑：“6？”
“对啊，六不六？”
“你不害怕？”莫司遥思索。
一般来说，意志力强、坚定性高的，就会对这种怖气的抵御程度较高。
之前见过很多人能大幅度抵御怖气。他们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放在一起，都能形成一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莫司遥：……总觉得林音久和那群人格格不入。
“不管怎么样，恐惧值不高就好。尽快离开。”莫司遥道，“你没有输出技能，单纯炸弹这种伤害，对付野怪还行，对付骨灰召唤者，就……”
“会长，”林音久打断了莫司遥的话，“我有个问题啊。”
“嗯？”
“骨灰召唤者发出攻击，是自己的一派体系，还是在其他攻击能力上加buff？”
莫司遥略一回忆：“后者。”
骨灰召唤者只是能在攻击上覆上怖气，抛出怖气的影响不谈的话，其攻击还是能归类为常见职业的攻击手段，比如用弓、剑、拳、刀等。
他追问：“你发现了什么？”
听见林音久回答：“我感觉，骨灰召唤者的攻击，有些似曾相识。”
林音久盯着濒临崩溃的众玩家，和露出满意笑容的骨灰召唤者，抿了抿嘴唇。
“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