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意外打破了原本游戏运行的节奏。
5V5赛事暂停，top3的公会联合查找其背后的原因，其余玩家呆在各自的公会，出于安全起见，在事情查明白之前，不建议离开公会。
“如果，公会真的是一个安全屋的话。”
莫望星将公会的防御墙又检查一遍：“之前查的时候，我们公会遭遇过没有触发警报的入侵。在那之后，我一直在担心。”
“担心什么？”白清然一边飞快囤积炸弹，一边问莫望星。
“担心……”莫望星顿了顿，“如果这些事情，都来自于更高的力量，那么，即便公会已经做好了防御措施，也不可能完全安全。”
林音久靠在别墅区门口的大树上，四下观察。
确认没有看出什么异状，她看向不远处的几人：“对安全性的需求是作为生物最基本的需求。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达到，那么大家都将惶惶不可终日。”
她的话让周围再度沉默。
过了一会儿，莫望星小声道：“防火墙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如果这个游戏世界大多数地方还在正常运行，至少，公会还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真的会出现……很大的问题吗？”白清然有几分忐忑。
夏清欢就问：“兔崽子，我想知道，数年前炼器师大本营那场天灾之后，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吗？”
白清然认真回忆：“没有。”
那场天灾，完完全全是针对炼器师大本营的。打击之精准，让很多人都怀疑，是不是炼器师这个职业得罪了什么未知的力量。
除了炼器师大本营，其他事情，都没有受到牵连。
林音久翻开公共世界的讨论面板，看见很多人也想到了那场天灾。
他们说，这次的事件，和上次针对炼器师大本营的事件有几分相似。
立刻有人跟着问：
“那么就是说，事情结束，就算结束了吧？”
“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吧？”
“如果是类似的事件，那接下来的生活不会受影响。”
“想想也没关系。他们只是退出了游戏，在现实世界还好好的。”
“在现实世界，也会有意外和事故的发生。在游戏世界发生意外反而更好，只是注销游戏账户，现实世界可是丧命的！”
“离开这个游戏世界也是件好事——我可没说我想离开，我在这里面赚得比现实世界还多。”
“是啊是啊，几个陌生人退出了游戏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玩家们在公共频道聊着聊着，聊天的氛围，忽然变得轻松了不少。
“哎，说起来，在刷副本的时候，我也有队友被淘汰了。”
“只是这次突然在直播间、以直播的方式显示，这才一时间接受不了。”
“等长明公会的消息吧。他们很快就会查清楚。”
“是啊，粟云深很靠谱的。”
世界公共频道转而聊起来别的事情。比如比赛里的精彩表现、比如哪个副本里可能有好东西。
林音久将面板关掉。
夏清欢安慰：“这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里是末世游戏，在进入游戏的初始阶段，大家就都知道，在游戏里，会遇见种种危险，包括致死的危险。
命丧副本的无名玩家，不知道有多少。
好在是个游戏，只是离开这个游戏罢了。
林音久冲夏清欢笑笑：“说实话，我……一直都把这一切当成一个游戏。”
游戏而已。林音久也不追求什么，甚至没有什么目标。
加上曾几何时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觉得死亡后就是从存档点重新开始，三条性命都耗尽了，也不过是回到那个被封存的现实世界。
对她而言都无所谓。
所以，不喜欢自己的职业，她就敢试图通过死亡的方式，让自己更换职业。
——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现在回想起来，莫司遥知道她寻死的事情之后，即便不知其缘由，还是帮她保守了秘密。到现在也谁都没有告诉。
真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
林音久将目光转向不远处——
住宿区门口的大树下，莫司遥趴在石桌上，保持着趴桌睡觉的姿势。
他喜欢的那个躺椅就在他身后，不断地摇晃。
他没有动弹。
林音久问夏清欢：“清欢姐，咱还有糖吗？”
“啊，前一阵子用完了，还没有补货。”
于是林音久道：“那我去趟市场。之前找商人订了货。”
“音久。”莫司遥沉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音久噗嗤一笑：“会长别紧张，市场就在咱公会附近，我马上回来。”
“可是……”白清然也试图制止。
“去找阮哥吧。”林音久说，“他回来之后就去了后山，现在也没回来，可能是因为……”
“山楂熟了。”
-
山楂熟了。
一颗颗圆润饱满的果实挂满了枝头。
它们从青涩逐渐蜕变，如今披上了鲜艳的红衣，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在绿叶的映衬下更显娇艳欲滴。
微风拂过，树枝轻轻摇曳，山楂果也随之轻轻碰撞。
然后，簌簌落下。
乔阮立在山楂树前，眼睁睁看着山楂果实一颗又一颗落下，滚到脚边，滚到山下。
“哎，阮哥，好不容易熟的，可别浪费了。”
身旁的声音让乔阮眸光一动。随声望去，林音久手里拎着两个从仓库里翻出来的破旧篮子，衣袖挽起，正笑盈盈看着他。
“这一颗颗果子，都是我一下一下奶大的！”她道，“我要给取名，这个叫阿基米德，这个叫亚里士多德，这个叫……”
“喂，你这和我的老母鸡名字重复了。”乔阮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不带剽窃的。”
“嘿嘿，我奶大的，我有取名权。”林音久俯身捡着山楂，丢到篮子里，“你又没申请专利，我还要叫这个小红，叫这个小绿。”
她说着说着就唱起来：“我有两个朋友，一个小红，一个小绿~”
乔阮：……“不要把这种名字的山楂和叫阿基米德、亚里士多德的山楂放在一起。”
“就要放在一起，因为文化不分国界！”
乔阮连忙拿过一旁的另一个空篮子，“抢救”“阿基米德”和“亚里士多德”。
一时间，两人闷头去捡落在地上的山楂，捡得热火朝天。
直到落在泥土里的山楂越来越少，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几个。
两人的手指同时落在最后一颗山楂上。
不约而同地顿住。
一番捡山楂，两人的手指上都沾了些许泥土，被微风吹得有几分发凉。山楂表皮微涩，被两人按住。
片刻，乔阮收回了手：“那就把它和小红小绿放在一起吧。”
林音久噗嗤一笑：“叫欧拉也没问题？”
“嗯，没问题。”
林音久捡起那最后一颗山楂，放在乔阮的篮子里：“大功告成。这只存活一季的山楂树，也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你发现了啊……”乔阮看向山楂树光秃秃的树枝。
眨眼之间，三棵山楂树的树叶全部落尽，像是被抽空了生命。
“我是奶妈。”林音久站直身子，“只是我赶过来的时候，它们已经血量清空，救不回来了。”
她能奶活物。只是来的时候，山楂树已经死了。
留下一地果实。
在许愿树许愿的时候，白清然曾经说，实现愿望要付出代价。
或许，这就是代价。
“走吧，回住宿区，大家都忙着呢。”林音久拎着山楂就要走。
“音久。”乔阮喊了她一声。
林音久似乎没有听见，并未回头。
乔阮薄唇轻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