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洵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不过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
他低头,假借整理衣袖的动作,敛去眼中的冷色。
不过……
燕北倾的话,倒是为他打开了新篇章。
非分之想?
如果她能成为他的妃子,成为他的左膀右臂,那么他这个太子之位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再抬头看向燕北倾时,宇文洵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和审视。
对于燕北倾的容貌,还是气质,其实都很符合他的审美要求。当然,他最看重也是他最为讨厌她的地方就是她超凡的能力。
幸好,她不是燕绥。
只是一个女子。
宇文洵勾唇一笑,说道:“是又如何?”
燕北倾喝茶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她只稍稍动动脑子,也知道宇文洵这四个字背后所暗含的深意。
但有时候,人也不需要那么聪明。
她轻轻一笑,看着已经在桌前落座的宇文洵,红唇微启:“太子可真会开玩笑,我可不会忘记太子对我是讨厌得很呢,又怎么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呢?”
“人的想法不是一成不变。”宇文洵紧紧的望着燕北倾,道:“之前呢,是我想法和做法有些偏激,有些行为也对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跟你抱歉。”
说着,宇文洵提起茶壶往燕北倾已经空了的茶杯里倒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茶杯道:“三小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算是我给你赔不是。”
说完,捧着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燕北倾看着,轻扯了扯唇角,满是嘲弄。
喝完,宇文洵抬眼,恰好将燕北倾唇角那抹嘲弄之色尽收眼底,他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有些发白,转而却笑道:“我知道三小姐很难原谅我,但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我诚心诚意。”
好一句诚心诚意……
可惜啊,晚了。
一切都晚了。
如果当年他能及时醒悟,不与燕青凌合谋置她于死地,等到原身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他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依着原身对他的那种深厚的感情,她定会对他全心全意,忠心不二。
燕北倾冷笑了笑,端过茶杯,在宇文洵诧异的眼神下将茶杯里的茶一点点的倒在了地上。
她这种行为,无非就是不接受他的好意他的歉意,将他的尊严踩在地上。
在宇文洵暴怒之前,燕北倾抢先一步说道:“那我就等着太子殿下拿出行动了。”
宇文洵顿时偃旗息鼓,压下了心中腾起怒火。
此刻动了怒,无疑是打自己的耳刮子。
“好,我一定会的。”宇文洵抿唇笑道。
燕北倾别有深意的看了宇文洵一眼,轻然一笑,将茶杯放在桌上,口吻依旧冰冷的道:“说吧。太子殿下今天过来找我是所为何事?”
“……”宇文洵用大拇指轻轻的摩擦着食指,想了想,说道:“听说昨天在跟北越的谈判中,老三立了功,为东陵争取到了更大的利益?”
如果早一天,在他彻底的认清燕北倾的实力,接受她的实力,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将她拉拢在自己的身边,此刻他要查问的也就不会发生了。
燕北倾轻挑了挑眉,白皙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茶杯,没有规律,然后说道:“对啊。难道太子是对此有所怀疑吗?”
“不应该吗?”宇文洵反问道:“老三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有什么样的本事,我当二哥的是再清楚不过。他要真的有本事为东陵国在北越面前争取到利益,那也定是有人从旁指点,仅凭他,是绝对办不到的。”
“太子殿下倒是对自己的看法很自信。”
燕北倾此话的嘲讽和不屑太过明显,宇文洵想装作没听出来,想要直接忽略都不行。
他紧了紧拳头,咬牙道:“我了解他。”
“可是,太子殿下刚刚也说了人总是会变的。就好比在今天之前太子殿下跟我水火不容,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但今天太子殿下就变了,跟我道歉,向我示好。”燕北倾淡淡的说道。
宇文洵却是皱紧了眉头。
他自己的话,他不能否认。
如果他否认了,不但是打自己的脸,也会让燕北倾更加的讨厌自己。他想要拉拢她的想法,也就更难实现了。
宇文烨有了这个功劳,待他回到汴京,父皇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如果燕北倾一直还从旁协助于他,只怕会威胁到他这个太子。
那一天,他不想看到。
他也不能让它发生。
燕北倾讽刺他挖苦他,就算他心中有多么的愤怒,他也不能发作。
宇文洵紧了紧拳头,朝燕北倾明艳一笑,道:“是,我刚刚是说了人是会变的,可老三前后的表现相差太大,大大的超出了我的预料,所以我才会怀疑。当然了,如果你说真的是他,你没有帮忙,我信你就是。”
燕北倾抿着唇,看着宇文洵,那好似要将人看透的眼神看得宇文洵心底有些发慌,他正欲开口,燕北倾就抢先一步说道:“太子殿下,你说着这些违心的话,不委屈吗?”
“三小姐误会了,这都是我的真心话。”宇文洵毫不犹豫的道:“我这是尊重你。”
燕北倾笑了。
好一句尊重你。
然后,她点了点头,挑眉道:“好吧,既然太子殿下没有委屈,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那老三他……”
“我没有理由欺骗太子殿下。”燕北倾直接说道:“事实就是太子殿下刚刚所说的那样,如果太子殿下不相信我,大可以派人去打听,包括北越的韩大人。”
“三小姐说笑了,我刚刚说了,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愿意相信。”宇文洵连忙说道,只是眼里掠过了一抹冷色。
燕北倾能这样说,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在这件事上面他查不出其他任何的东西。
在这件事上,只要燕北倾一口咬定是宇文烨的功劳,那就是他的。
这一点,谁也不能抹去。
燕北倾意味不明的看了宇文洵一眼,说道:“太子殿下,有时候不管什么是人还是功劳,都是自己争取过来的。你没有去做,并不表示其他人也不会去做。当然,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法挽回,但只要你改变想法以后的事是可以补救的。”
这话是提醒,也是意有所指,更是带了几分故意的引导。
不管是人,还是事,都需要争取。
这一个人,尤其是她燕北倾,现在是他宇文洵要争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