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初皇二十六年六月,吴国。
大战刚刚结束,街道一片狼藉,硝烟弥漫,木头烧焦的气味充斥鼻腔。
“这是哪?”
虞午靠在一堵破败的矮墙上,阳光透过断壁残垣投射在脸上,刺痛双眼。
环顾四周,虞午发现自己身着简陋的盔甲,身边躺满了战友的尸体。他拍打着自己的头,试图回忆起发生了什么。
最终,他确认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自己穿越了。
“嘶!”虞午尝试着活动一下身体,却感到一阵剧痛!
“我这运气也太差了,别人穿越不是土豪地主就是当朝皇子,最差也能做个落魄贵族,我怎么一穿越就感觉快要死了呢?”
他努力回想这具身体的记忆,虞午,同名同姓,吴国一个小屁民,大乾入侵临时征调入伍,做了个普通小兵,侥幸还没成为炮灰。
他们所在的部队是吴国保卫家园的最后力量,看这情形,显然又是大乾取得了胜利。
突然,虞午眼前一阵恍惚,五丈开外,刚刚明明俯卧着的一具死尸,这会儿怎么变成侧卧了?他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眼花了,再看那具插满箭的“尸体”竟然真的在蠕动!“他”轻轻地翻找着身旁战死袍泽的口袋,貌似在寻着什么。
虞午心中一阵惊愕,抬手扔出一块小石子,打在了“死尸”身上。
那人抬头,满脸血渍,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继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缓缓地向这边爬了过来。
这不是别人,正是虞午的老乡兼战友唐四,一个擅长逃跑和保命的战场老油条。不用说,这回肯定又成功装死,躲过了一劫。
“小子,还活着?”唐四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和死了差不多了。”虞午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
唐四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大腿,确定没有什么致命伤,“打了几天,疼是正常的,应该没啥大事,有没有吃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敌军打扫战场的声响,他们捅捅这个、推推那个。遇到自己人当然是要搬上车子、妥善处置,遇到敌人,死了的还好,活着的,必是刀剑加身,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威胁。
唐四立刻俯卧在地面上,略一迟疑后,有些不情愿地从身上拔下两根“箭矢”插到了虞午的胸膛上,又顺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血。虞午心领神会,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成一副“已阵亡”的模样,优雅地从矮墙上滑落至地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虞午屏住了呼吸,尽量掩盖掉一切动静。一个大乾士兵停在了他俩身旁,伸出一根烧火棍样的棒子,随意戳着满地的尸体。
虞午的血流在那一刻近乎停滞,脉搏如战鼓蹦蹦直跳,身体躺平尽量保持柔软任由对方的拨弄,尽管捅在腰眼的那一下,疼得钻心,仍不敢有丝毫的动静。好不容易二世为人,他可不想就这样“落地成盒”。
终于,脚步声渐行渐远,虞午才敢缓缓睁开眼睛,见四下无人,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家伙,吓死爹了!”这下终于算是逃过了一劫。
唐四没注意到他说话和往常语气已有了变化,而是继续慢慢在身旁的尸体上摸索着,想要搜集一些有用的物品。
他摸过一个水囊,先自己灌了一口,然后递给虞午:“先凑合喝点,等天黑了,我们换上一套普通人的衣服,说不定能蒙混过关呢。”
虞午轻声道:“咱们搞两套乾人的军服不是更好?”
唐四翻了个白眼,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别想假扮签认,他们身上都有身份牌。要是被发现是冒充的,那就直接完蛋了!”
看来虞午还没完全适应这个世界的残酷,毕竟他的前世只是个现代社会的普通社畜!
他猛灌了两口水,身体也逐渐恢复了生机,仔细检查一番,万幸是没有受什么大伤。
天渐渐黑了,正在两人寻思着如何逃出升天时,远远地传来了锣声。虞午暗道不好,又有人来了!
他们二人立刻如法炮制,找好体位,准备继续扮演“死尸”。这时却有喊话声在锣声的间隙里越来越近。
那是一名带着浓重吴地口音的老吏,用官话大声吆喝着:“吴国已灭,凡降者皆为乾民,既往不咎。”
虞午和唐四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决心,为了生存,没什么可以犹豫的!他吴王的天下的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俩人同时举起双手,大声喊着:“我投降,我投降!”
乾人士兵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随手将二人拉进了身旁长长的队伍里。
虞午虽然自己投降,看到这场景还是多少有些无语,如此多的人,刚才是怎么逃脱战场清理的?打仗没什么本事,倒是争先恐后地装死、投降,这样的队伍有什么战斗力?吴国不亡才怪!
很快,俘虏们就被带到了驻地,虞午和唐四狼吞虎咽地吃着乾人准备的热粥,虽然分量不足,但总比没有好。
吴国的降卒数量比虞午想象的要多得多,分成四五百一营居然分扎了五六个营地。乾军深谙“以吴制吴”之道,安排了数名吴地出身的兵士管辖各营。那位吆喝喊话的老吏也算这群管事人的一个小头目了。
唐四发挥着自己的特长,跟那老吏屁股后面,一会儿递过去一只铜壶,一会儿送上一副小银锁,被那老吏尽数收入怀中。唐四虽然心疼,这时候也顾不得了,他惦着脸道:“老哥,你也是我们吴国人吧。大家都是被逼着来打仗的,老爷们打仗,我们吃苦。可千万要照顾照顾同乡人。”
“什么吴国?现在只有大乾!”老吏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对对对,只有大乾。老哥,这是准备让我们去哪儿?不会坑杀了吧!”唐四紧张地问道。
“我们大乾朝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放心,只要投降了,就是乾民,不会杀你们的!”小吏提高了音量,像是要说给周围的囚徒们听到。
唐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虞午终于完成了前后两世的记忆融合,唐四身上的财货也顺利地被搜刮空了。
终于,这天下午,唐四匆匆赶回来告诉虞午:“我们要被送去骊山给乾皇帝修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