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止坐下之后,莫丙也跟着坐到对面,莫乙则去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端了两杯水。
接过莫乙递过来的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男人,姜祁止终于问出口:“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莫丙的,毕竟在她看来,莫丙一惯是个说实话的乖孩子。
没想到这次先回答她的是莫乙:“我的问题。”
“什么?”姜祁止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一愣。
接着她就见平日里一向乖巧可爱的莫丙,在莫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激动起来:“不,是我,是我不对,不关丰哥的事。”
他说这句话有些慌乱,极力认错的样子看的姜祁止又是一愣,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开口:“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话能不能直说,你么两个以为你们争抢着认错我就能自己了解事情的经过了吗?
“我..”莫乙再次开口,却又些难以启齿,然而姜祁止和俱乐部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他交心的伙伴,有什么事他都没打算瞒着,于是莫乙整理了下思绪,开口道:“老大这次接的任务,是保护本市白家的嫡系,白永川一家人。”
这个姜祁止来之前就知道了,于是她点点头。
莫乙接着讲:“我本名姓俞,叫钺丰,是岳市前首富之子。”
这个她也知道,姜祁止了然,只是莫乙说这个,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我家,和白家之间的关系。”莫乙的声音突然变冷,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痛苦。
他从小被莫易泊在垃圾堆里捡到,养大之后才被认回了家,亲生父母就只有他这一个孩子,本来应该可以和父母好好相处,谁料...
“我父亲俞奉先,原先市岳市第一大豪门,旗下坐拥产业无数,却在5年前横遭意外,同我的母亲纷纷死于车祸。”莫乙说完这些声音有些压抑,却犹不肯停下:“我知道他们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他的话顿了顿。姜祁止和莫丙皆担心的看着他,两人都没想到他就这么把自己的伤疤揭了出来,只听莫乙接着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幕后真凶,终于在前几天有了眉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愉悦的,却让在场另外两位感到莫名的寒冷。
“是白家。”莫丙已经肯定地帮他说出答案,“我记得,当年白家还在岳市只是一个二等世家,似乎就是在俞家倒了之后,白家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岳市第一大家,只不过...”莫丙说到这语气充满不屑,“白家如今再富有,根基毕竟浅薄,跟当年的俞家比起来,依旧不够看的。”
无外乎莫丙会用这样的语气说白家,能当上一市顶毫的家族,且根基浅薄的,明眼人都明白背地里手段一定不干净。
“嗯。”姜祁止对他的话表示赞同,见莫乙没再说话,心中有些愤然,她倒是不意外这个真相。
同在俱乐部这么多年,他们成员之间的感情已经跟亲人没有什么两样了,她有点明白莫乙和莫丙刚才的状态了,虽然莫丙一直在笑,但俱乐部所有成员都相互了解,真心还是表面,一眼就能看穿:“你是不是去报仇了。”
她看着莫乙,肯定道。
“是。”莫乙本就没打算瞒着。
“只是中途被小丙拦下了吧!”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要是成功了,两人才不会是现在这副表情。
“嗯。”这话是莫丙答的,莫乙在姜祁止猜到真相的时候就不说话了。
莫丙接着把他们两个的情况跟姜祁止坦白了一遍:“姜姐你也知道,我一直很关心丰哥的。”莫丙说的坦荡,莫乙却在这时眉头一条,似要开口,却忍住了。
她当然知道,小丙一向跟莫乙交好,虽然她怎么看都是单方面的,但她就不信莫乙这么多年还能做到无动于衷,她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露出一个我都懂的表情,成功把两个男人看的不好意思地双双转移视线。
莫丙接着开口:“我这几天一直在跟踪丰哥,所以提前知道他今天要做的事了,所以我就...”
听完这些话,姜祁止陷入沉思。
莫乙则在心里暗暗心惊,无畏者俱乐部的人各个本事不凡,但他对莫丙也算知根知底,莫丙有什么本事之前他自认为自己很了解,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跟踪他,这是他最意外的。
难怪,难怪他能这么凑巧的就出现在那里拦着他,他是不是算准了自己会心软,才敢拿命开玩笑的?
这时侯,家仇的事反倒被莫乙放在一边了,他看着这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年,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没有多少了解他,这个认知让他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
“丰哥。”莫丙被他直白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小心叫了一声。
这一声成功让两个沉思的人都回过神,莫乙敛下自己的心思。
姜祁止则开始说出她的疑问:“那么,现在接了这个任务,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这话让莫乙的心一沉,想了想,随即镇定道:“先做着,我刚好,还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他说着有些漫不经心,却让另外两人一下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好,我会尽力配合你的。”牵扯上兄弟的事,违约什么的这时候就没那么重要了,他们俱乐部最好的品质就是:偏心。
“我也是。”莫丙赶紧跟着附和,只要丰哥不走极端,让他做什么都可以,更何况事这么些小事。
第二天。
白家。
大厅里,染着一头金发的少年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满脸不耐烦。
在他对面,坐着一位双手环胸,表情严肃的妇人,甩手把自己的手机甩在面前的茶几上,嘴上骂道:“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堂堂首富之子,飙车赌博,夜店酗酒,三天两头被人偷拍,你让我们白家的颜面往哪放。”
妇人说的激烈,却见自己的儿子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顿时恨铁不成刚道:“白旭阳,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任性!”
这话一出,原本持无所谓态度的少年顿时直起身,双目盯着妇人,一字一句道:“你眼里的不务正业,在我这里,是当正事在干的,你要还认我这个儿子,那就请你嘴巴放干净点,不要侮辱我的职业!”
大抵妇人是第一次听他说这番话,好是愣了一会儿,这才迟疑地问道:“那你告诉我,你都在干些什么?”
“我..”白旭阳似要开口,突然顿住了,不耐烦道:“你别管。”
他这明显敷衍的话彻底激怒了妇人,从小到大,这个孩子从来就没有好好听她的话过,现在倒好,开始对他不耐犯起来了,她言语一下激烈起来:“白旭阳,我是你妈,你现在对我什么态度!”妇人说到这里,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
然而习惯了母亲这副咄咄逼人架势的白旭阳早已经麻木,任由她责骂不为所动。
白母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女人,当初好不容易勾搭上当时还不受宠的白家家主,竭尽全力为他着想,甚至不惜...现在,丈夫有了小三,儿子又不成器,一想到前几天那小三带着已经十来岁的儿子前来耀武扬威,她就恨得牙痒痒。
思及此处,妇人终于忍不住奔溃地哭出声:“好,你们都不要我了,都嫌我烦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还不如死了算了...呜..”
她这一哭,少年有些心软了,印象里,母亲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强势的,露出这么软弱的一面还是第一次,他终于有些无奈地安抚道:“妈,我没有,我不是...”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心里再责备也是希望他好的,白母便止住哭声,开口问道:“我前几天给你找的保镖,你见过了没有,我不是让他尽快上岗吗?怎么今天他没跟着?”
一说到这里,少年就觉得心烦,他独来独往惯了,平日里最多也就跟几个家世相当的哥们约起来玩一下。母亲的意图有多明显,他又不是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可不想自己今后生活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督,丝毫没有隐私可言。
“我不需要保镖。”就算对母亲心软,他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原则,然而他的言论在妇人眼里根本不当回事,她也不听儿子的意见,直接当着他的面强势地打了一个电话:“喂,我是白家夫人杨艳,你现在,立刻马上过来白家。”
电话那头应了声:“是。”就挂断了电话。
杨艳的这番操作,一下把儿子刚刚生起的恻隐之心硬生生给压没了,事成定局,心里长久压抑的埋怨更甚。这一刻,他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反抗对这个女人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俞钺丰到白家的时候,白家两个母子依旧各自坐在两边沙发上没有动作,两人互不相让。
直到管家把俞钺丰带到大厅,白母这才端着表情正襟危坐,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匀称,面部俊朗,却不苟言笑的男人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时刻不离地跟着他。”
她这副高傲地样子让俞钺丰有些不耐,不过面上不显,只是平静道:“是。”
眼神却一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白家,他必须用尽全力把心底的恨意掩埋至深处,才让自己不至于现在就冲上去把这两个摆着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人杀死。
偏偏这时,白旭阳见了俞钺丰,一想到这个人将要一直跟着他,难免心中脑火,把对母亲的怨恨迁怒别人,他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讥讽着开口:“莫乙是吧!既然这样,希望你能好-好-伺-候-我,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番话威胁意味十足,他的本意是希望俞钺丰能够听了他的话知难而退,但听在心中有恨的人耳里,这话就的可恶程度,自然又升了好几个档次,不过男人面上依旧一片淡然,缓缓道:“..是。”
一个字,轻易把白旭阳后面要出口地话全部堵了回去,他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对这个初次见面就这么没眼色的保镖有些气恼,却在杨艳警告的眼神中不敢发作。算了,就姑且带着这个人吧,到时候...他总有办法把人撵走。
白家母子不知道的是,新雇的保镖随身携带监听器,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此时正在公寓里原地待命的姜祁止二人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姜祁止、莫丙两人看着莫乙发过来的今天晚上白旭阳的行程面面相觑。
姜祁止本来是打算直接同莫乙一起去跟着白家公子的,毕竟这是老大原本的意思。莫易泊自然早就知道莫乙的情况,原本是让姜祁止来帮衬莫乙的同时,在他冲动的时候适当制止,但这个建议刚提出来就被莫乙给否定了,他坚定地表示他自己可以面对。
终于,姜祁止开口道:“现在看来,莫乙一个人暂时没有问题。”
“嗯。”莫丙附和,脸上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丰哥不让他和姜姐轻举妄动,他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他的顾虑,姜祁止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莫丙从小跟莫乙交情好,身为姐姐,她自然是无条件关爱弟弟的。
她诱惑着开口:“小丙,你想不想帮丰哥?”
莫丙听她说完这句话眼睛一亮,接着又暗了下去,他当然想帮,但丰哥说了不让他插手。
莫丙没说话,但看他的表情,姜祁止已经知道答案了,她明白他的顾虑,莫丙能被俞钺丰的话唬住,她却不会,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乖乖听话,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用听他的。
于是她再次问道:“说实话,你想不想。”
“...想。”莫丙怎么可能不想,他有些恹恹,注意到姜祁止胸有成竹的神色,突然有些好奇,这一刻,丰哥的话被抛到脑后:“可是,该怎么做。”
姜祁止铺垫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神采奕奕:“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