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端来一杯水,递给我,“姐,你喝点水吧。”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别太担心。”她说。
我没回应,只盯着手术室的门,等着结果。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紧紧地揪着,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神经,疼得我直冒冷汗。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每吸一口都像是在吞咽着刀片,刺得喉咙生疼。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一分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无尽的煎熬仿佛没有尽头。
“姐,喝点水吧。”苏悦的声音轻轻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递到我面前。
水瓶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映着我苍白的脸。
我机械地接过水瓶,拧开盖子,送到嘴边。
水流顺着喉咙滑下,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但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咽下去的每一口水都像是在吞沙子,难受得要命。
“别太担心了。”苏悦试图安慰我,可她紧皱的眉头和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掌心里也全是汗。
我没有回应她,只是把喝空了的水瓶递回给她,然后重新把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那扇门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希望与绝望,门内是生死未卜,门外是无尽的等待。
林泽一直站在我旁边,沉默得像一尊雕像。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我笼罩其中,却无法驱散我心头的寒意。
他紧抿的唇和紧锁的眉头,无一不显示着他内心的焦灼。
只是,他那只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手掌传来的温度,像是一股无声的力量,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手术室门上方的红色指示灯终于熄灭了。
我猛地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腿脚一阵发麻,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心!”林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我没事。”我推开他的手,快步走到手术室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即将打开的门。
门开了,医生推着手术车缓缓走出来。
我连忙迎上去,却在看到那张盖着白布的脸时。
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妈!”我终于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扑到手术车前,却被医生拦住。
“家属请节哀。”医生的声音低沉而无奈,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砸得我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我拼命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我用力推开医生,想要掀开那块白布,却被林泽紧紧地抱住。
“小瑜,你冷静点!”林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
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紧地箍着我,不让我动弹。
“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妈!她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挣扎着,哭喊着,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一样难听。
“姐!你冷静点!阿姨已经走了!”苏悦也哭着跑过来,抱住我的另一只胳膊,试图把我从手术车旁拉开。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我妈不会死的!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我像疯了一样,用力挣脱他们的束缚,却怎么也挣不开。
“张瑜!”林泽突然大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你清醒一点!阿姨已经走了!你再这样闹下去,只会让她走得不安宁!”
他的吼声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我终于停下了挣扎,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瘫软在地。
“妈……”我呆呆地看着那块白布,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
我终于相信,那个从小把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母亲,那个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的母亲,那个刚刚还跟我说笑的母亲,真的永远地离开我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林泽和苏悦跪在我身边,紧紧地抱着我,却无法阻止我身体的颤抖。
他们不停地安慰我,可他们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飘渺而不真实。
“姐,你别这样,你还有我,还有小宝……”苏悦哭着说,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小瑜,阿姨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你振作一点……”
林泽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哭腔,他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试图给我一些安慰。
可是,他们的安慰对我来说,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失去母亲的痛苦,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剜着我的心,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就这样呆呆地跪在地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块白布,像一块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让我感到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变成了一阵阵低声的啜泣。
我的身体也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和跪姿,变得麻木不堪。
“小瑜,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林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姐,我们先回去吧,这里……这里太冷了。”
苏悦也轻声劝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林泽见我没有反应,便和苏悦一起,一左一右地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的腿因为长时间的跪姿,已经麻木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刚一站起来,就一阵踉跄,差点摔倒。
“小心点。”林泽紧紧地扶着我,低声说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们扶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医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