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布满岁月留下的痕迹，骨节微微凸.起，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妈，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
她没有回应，只是缓缓地收回手，拿起床边折叠整齐的毛巾，走到洗手池边，开始清洗。
水流声带着些许凉意，滴滴答答地打在瓷盆上，显得格外清晰。
我站起身，走到小宝的床边，低头看了看他。
孩子小小的脸上还带着病后未褪的红痕，睫毛轻轻颤动，呼吸均匀而绵长。
第二天清晨，走廊里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几秒钟后，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小宝呢！他在哪儿！”
李峰的声音夹杂着怒火，直接冲进了病房。
身后跟着王柔柔，踩着高跟鞋，步子很快，像是生怕错过什么好戏。
“你什么意思？居然真的去找律师？”
李峰冲到我面前，死死盯着我，语气咄咄逼人。
我站直了身体，看着他。
“你现在才知道？看来消息还不够灵通。”
“你疯了是不是！”
他声音拔高了几分，手已经扬起来，像是想要指着我的鼻子。
但中途又硬生生收回去，攥成拳头。
“你非要闹到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
我冷笑了一声。
“李峰，你不觉得好笑吗？是谁先逼到这一步的？”
李峰被我怼得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告诉你，法庭上你别想占到便宜！”
王柔柔站在一旁没插话，但一直在冷笑，她的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最后，落在小宝身上。
“啧，这么小的孩子，真可怜，摊上这么个妈。”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我听清。
我转过头，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王柔柔摊了摊手，带着几分无辜。
“我没想说什么啊，只是有些人，精神状态不太好吧？”
“整天胡搅蛮缠的，还能照顾好孩子吗？”
“再说了，小宝这么严重的病，是不是因为在家里受了什么刺激？比如…被虐待了？”
说完，还故意往后退了一步，一副怕被我攻击的样子。
“王柔柔，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一步步走向她，声音低而冷。
“干净？”王柔柔抱着手臂，笑得更得意了。
“你以为你能争得过我们？峰哥说了，孩子是李家的种，我们一定会争到底的。”
“而你呢？一个没工作的女人，连精神状态都不正常，你拿什么跟我们斗？”
这番话，不仅刺耳，还带着浓浓的挑衅。
我看着她，手伸进口袋，摸出了手机，“继续说。”
王柔柔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那些话，再重复一遍。”我将手机举到她面前，按下了录音键。
这些话，法庭上用得上。
王柔柔脸色一变，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
李峰这时却猛地拽住她的手臂，低声呵斥了一句，“闭嘴！”
可他这动作太迟了，我已经将手机收了起来。
“看来你们也知道，这些话不能乱说。”我冷冷一笑。
“继续闹吧，闹得越大，对我越有利。”
李峰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猛地一甩王柔柔的手，绕过我走向小宝的床。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小宝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爸爸…”小宝轻声喊了一句，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
李峰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伸手就要去抱他。
我反应迅速，一步跨到床边，挡在他面前。
“李峰，你干什么？”
“我抱我儿子，你凭什么拦着？”他声音里透着怒意。
“你是想抱他，还是想带走他？”我盯着他，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李峰没有回答，但眼里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你敢碰他一下试试。”我往前一步，挡得更死。
李峰似乎被我这态度激怒了，伸手就要把我推开，“你让开！”
“你试试看。”我没有退让，声音更冷。
李峰脸上的怒意越发明显，手已经伸到我肩膀上。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干什么呢！”一个穿着护士制服的女人冲进来，手里还拿着对讲机。
“医院是你们闹事的地方吗？”
李峰愣了一下，手僵在半空中。
护士看了看我，又看向李峰。
“这位先生，你再不冷静点，我就报警了。”
李峰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我一眼，最后将手收了回去。
“走吧。”他转头对王柔柔说了一句。
王柔柔显然还有些不甘心，但看到护士手里的对讲机，也只能咬牙跟着他一起离开。
病房的门被关上，外面传来他们远去的脚步声。
我松了口气，转身抱起小宝，把他轻轻放在怀里。
“妈妈…他们…”小宝的声音很小，带着些害怕。
“没事了，妈妈在。”我轻声安抚着他，拍了拍他的背。
小宝很快又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我抱着他坐回床边，低头看着他的脸，心里的怒意一点点涌了上来。
李峰会这么轻易放弃？
不，他不会。
不管他下一步是什么，我都不会退。
我低头亲了亲小宝的额头，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
“妈妈会保护你的，谁都别想伤害你。”
小宝安静地睡着，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像是生怕我会离开。
我伸手轻轻地将他的小手掰开，又把他的毛毯拉高一些，盖住他露在外面的肩膀。
他的脸上还带着些发烧未退的红痕，额头上隐约能看到细密的汗珠。
我拿起一旁的毛巾，轻轻擦了擦他的额头，动作慢得像是怕风吓醒他。
“丫头，你也坐一会儿吧。”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妈，小宝这样，都是李峰害的。”我看着小宝的脸，声音里压抑着火气。
妈妈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小宝，又看向我。
“你别光气坏自己，事情一步步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可我的心里，已经像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
我知道，不能再拖了。
我必须把离婚的事情彻底解决。
“妈，小宝就拜托你照顾了。”我站起身，把毛巾放回洗手池。
“我得去找律师，尽快把这些事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