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躲在房顶上偷听她们讲话,他的本意只是想确认那个女人性命无虞,谁知会听得后面这些话。
那个自从自己醒过来后,陪伴自己三个个月的女人是坏人?而这个不过见过几次面的女人,他竟更愿意信她多一些,这是为何?只是心里下意识的选择罢了。
不过,孰真孰假,他相信,很快他就会有一份令他的答案。
“谁!?”
听得底下的一声惊呼,房顶之人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不再多想,翻身下了屋顶,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原地一个还保持着仰头姿势,抓着头发的侍卫站在原地,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明明见到有个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难道是我眼花了?”
不过,也不等他纠结多久,同行的人拍着他的肩膀提示他,该去替岗了,这件事也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屋内的人听到那侍卫的一声喊叫,也没听到后续发生什么,别也就没太在意。
南宫琅晚就发了会儿牢骚,“什么呀,突然一声,吓本公主一跳,父皇选的都是什么侍卫呀!真是该换人了。”
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只有沐阮,原本她也不甚在意,可是眼前清楚落下的一丝灰尘,暴露了屋顶本有人存在,那侍卫的一声喊,倒是将人给弄走了。
不想引起南宫琅晚的恐慌,沐阮就没有多言什么,心里却是惊诧不已,自己的警惕心何时变得如此低了?身处这深宫大院,暗地里有多少只眼睛,有多少双耳朵在悄悄的关注着一切,自己怎就这般大意?
若是己方还好,若是敌方,那可真是坏了大事,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一点,万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
“阮阮,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汤凉了,我们先把这些汤喝了,然后你再美美的睡一觉,明天生龙活虎的沐阮,就又回来了。”
“要全喝完吗?那样我会肿成球的,晚晚你最好了,你也不想看我这样吧。”
“抗议无效。”
沐阮欲哭无泪,再鲜的汤,喝多了也就没了味道,不忍辜负南宫琅晚的一番好意,只能逼着自己多喝一些,直到沐阮再也撑不下,南宫琅晚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而另一边,回到自己府上的慕容洗,还在不断的分析自己所听到的讯息,回想自己所发生的一切,希望能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出来。
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响起,熟悉的声音看似疑问,实则肯定。
“阿衍,你睡了吗?姐姐看你屋里还有光在亮着,怕你又忙的忘了吃饭,特地做了点宵夜给你,快趁热吃吧。”
慕容洗将门打开,给门外一脸浅笑的女子让出道来。
门外的女子踏着月色,手提食盒,身姿袅娜,缓步而来。
她走进房门后,细心地整理好桌上的案文,这才将带来的碗碟一一摆好,样样周到,她对自己极好,慕容洗却不确定了,现在的她究竟是真的自己,还是伪装的自己?
“可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阿衍怎一直盯着我瞧?”
白露见慕容洗一直盯着她看,这是她心里想过多少回的事啊,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但又唯恐是自己妆容不整,慌忙的抚上自己的脸。
“并不是,阿姐的脸并没有什么东西,只不过,我们毕竟已经大了,男女始终有别,阿姐以后还是不要来了,以免坏了自身名声。”
不是看不出来她对自己的情谊,只是自己心里一直有个结,他不知道他的过去是怎样的,也做不到,因为她的几句话就信了她。
本就不能百分百的信任她,而今,又得到她心肠歹毒的评价,虽然并不将她放在眼里,但她的确为自己做了许多,在不了解事情真相如何的前提下,他不想妄下结论。
“阿衍,是嫌弃我了?我不会打扰……”
“不是这样,我们可以自问清白,无逾越之举,但不能避免有心之人妄加揣测,胡乱宣传,所以此等小事,阿姐以后就不用再做了。”
“既然阿衍都这般说了,我自会注意,以后不在夜晚找你就是,今日这份宵夜已经做下了,扔掉也怪可惜的,阿衍将就着用些吧,我就先退下了。”
虽是不甘不愿,但白露知道,若是强留下去,一定会引起慕容洗的反感。
虽然她巴不得传出他俩的闲言碎语,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她还没有让慕容洗有丁点在乎他,只能顺着他,或许这样他会因为她的温顺体贴而高看她一眼。
打定主意,白露也不多留,立马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留恋。
看着一桌色香味佳的饭菜,慕容洗不禁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样温顺的女子,真的会是一个向别人背后放暗箭的人?若不是,沐阮又何出那样的言辞?
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会失忆!若是他记得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越想越烦躁,连带着也没有了一丝胃口,抬起头冲着门外吆喝道。
“来人,将这些饭菜撤下去。”
立时,立马进来一个小厮,手脚麻利地将桌面的饭菜收拾好,再悄无声息的离去。
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头绪,慕容洗将未完成的兵法图摊开,研究琢磨着,可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沐阮的那张脸,最终,那张完成过半的兵法图被他揉成一团,变成废纸,即便如此,也安抚不了他那颗躁动的心。
他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去想有关沐阮的一切,别克制自己不想,那张脸浮现的越深刻,他想,他也中了毒,中了那个名叫沐阮的毒。
只要有她在,她就可以想起许多曾经存在的画面,哪怕只是模糊的一晃而过,他也会下意识的将那画面的主人公,代入成他与沐阮。
可是慕容洗不知道,他们的灾难才刚开始,不,或许说是,沐阮的灾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