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日思夜想的背影,奚泷心头一动,迷离的双眼似有些恍惚,缓缓走近那个单薄的身影,心中一悸,从身后环抱住纤细的身影,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低声细语:“怎么还没睡?”
“王爷不也是没睡吗?”他身上的酒气和脂粉气息让她直皱眉头,欲躲开他,却被抱的紧紧的,他越是挣扎抱的越紧。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瘦的让人心惊,她的衣服很凉,今日她竟是穿了一身红衣,红色很配她,他一直想象她身着如火的嫁衣时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可是在看到大红的嫁衣混着鲜血时,他突然觉得那颜色竟是那样的刺眼。后来她再也不曾穿过红衣,无论什么场合都是一袭白色仙裙,如同是不染纤尘的仙子,淡薄清冷。如今的她更像是沾了人间烟火的精灵,这样的她才不会让他感觉遥不可及,这样的她才像是一个他可以触摸到的人。手指触到她冰凉的锦衣,将她如玉的指尖包裹在掌心暖着,她在这里究竟站了多久,是在等他么?是因为他去风月楼而夜不能寐么?她是在意他的吗?
“吃醋了?”低笑一声,轻吻着她的耳际。
“王爷去找谁,是王爷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嘴角扯了一抹薄凉的笑,心口却是阵阵发堵,心中却是苦涩,她是吃醋了,闻到他身上的脂粉气息,她突然觉得眼眶发酸,他真的去风月楼了。
“能不这么说么?俞儿,你的每一句话都让我的心寸寸冰凉。”抱住她的手一僵,眼中迷离的醉意被瞬间浇醒,她语气中的冷漠比外边的寒风还要凉。
“俞儿,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爱过我?”紧紧抱着她,似要将她融进他的骨血一般,脸颊贴着她的脖颈,痛苦的嘶哑的轻问一声。他快被她折磨疯了,从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拥有一份感情是那么的累,他爱她入骨,可是她呢?她究竟爱不爱他,他想听她亲口说出来,爱与不爱。
心像是被电流击中,眼眶痛得要死,鼻头一酸险些掉下眼泪。她好想抱住他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霸道,喜欢你那独属于我的笑意,喜欢你喜欢的快要疯掉了。自那日火树银花下,你那句执一人之手共赴白头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或许是更早,可是我不能啊!你会是这天下的主宰,万人敬仰的帝王,注定要坐拥天下三千美人卧君怀的,我那么自私,自私的只想要一份完整的爱,那份感情在苍生的压力面前还能撑多久。而且,我背负那么多条人命,注定是要下地狱的,我怎么能拉着你,你有你的雄心报复,有你心中的江山帝景,你要我怎么办?
死死咬住下唇,闭上沉痛的眼睛,指尖微颤,沙哑的开口:“王爷你醉了,我去让人准备醒酒汤。”
“我没醉,我很清醒,知道在问你什么,清楚自己的感情。”压抑的痛苦再也忍受不住,他嘶吼出声,将俞季的身子扳过来,像是一只困兽一般,绝望的吻上她的双唇,粗重的呼吸声萦绕在耳际,俞季慌乱不堪,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股悲凉的气息直直敲击她的心房。
俞季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狂乱的吻着,一双眼睛木然的看着天花板,双手垂在身侧。
直到胸腔像是榨干了一半,才放开她,将她抵在墙上,额头相贴,嘶哑的质问:“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到底在逃避什么?你骗得了我,骗得了自己的心吗?”
“俞儿,你难道察觉不到我的心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将她的手放在心口处,带着绝望的痛苦的声音。他看得到她的挣扎,看的到她脸上的苦楚,无论她如何掩藏,他还是看到了。
俞季无言,任由眼泪划过打在两人的手背上,任由苦涩与无助在心中疯狂的蔓延。
低头吻住她眼角的泪水,紧紧贴着她的额头低语:“明日我就要去晏城了,等我回来。不论你害怕什么逃避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不要试着让我死心,我不会再受骗了。”
紧紧抱住怀中娇笑的身影,久久站在那里,直到五更天的钟声响起,双腿渐渐失去了知觉,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夺门而出。
双腿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体,俞季跪坐在地上,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决堤。奚泷,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不肯放弃我,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爱,你适合更好的,一个真心实意爱你的女子。
“好,我去取狐裘。”
“不,来不及了,快带我过去。”
如画迟疑一下,终是扶起俞季朝王府大门走去,府里的雪已被打扫干净,微微化开细微的水渍沾湿了她似火的锦衣,裙摆沾了水已呈暗红的色彩,竟像是鲜血一般。薄薄的绣鞋早已湿透,她仿若没有知觉,急切的想见他。
“爷,王妃还没来。”纪蓝牵着马,朝府内望了望。
立于马上,看着门前送行的众人却唯独没有他最想见到的人,他总感觉她会来的,一定会来的,转头努力搜寻着她的身影……
当看到府外的人群,看到他一身玄色铁甲立于马上,朝她身处的这边看来时突然间失去了往前迈步的勇气,驻立在原地望着立于马上的人。
终于她还是来了,深情的看着那一抹似火的身影,两人就这般遥远的对望着,她没有过去,他也没有下马,奚泷温柔一笑,握紧手中的缰绳转过头去高喊一声:“出发。”
望着挺拔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直到被门口的鎏金雄狮挡住他的身影,俞季就那般呆呆的望着,呢喃低语:“珍重。”
“你跟小美人还真是奇怪,一个不说,一个不动,看得本公子难受。”方才隐在人群中的白凉夜,幽幽的骑马走到奚泷身边,朝身后的纪蓝抛了个眉眼。
“楼主怎么有闲情逸致放下隐楼的事务跑这儿来。”两人走在最前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倒不怕被别人听了去。
“咳,还不是小美人怕你出事让我来的,我那几位堂主也在这里。唉!少了这么多精英,我隐楼又得损失几千两银子喽!”白凉夜干咳一声,捂住胸口幽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