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他在女儿心里已经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了。陆鹤年的心里填满了愧疚。
愧对姜善初,愧对俞季。
陆老夫人听了陆鹤年的话,又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就放任那小孽子作吧!什么时候把我作死了,你就安心了!”陆老夫人一边捶着陆鹤年的肩膀一边气喘吁吁的斥责。
陆鹤年蹙着眉头,道:“母亲,俞季向来不注重名利,这点我觉得实在难得。我看不如算了,只要她自己过的幸福就好。”
“混账!她那分明就是要败家!居然要招上门女婿!而且还是一个下贱的商贾!他这不是在咒你没儿子吗!你现在正值盛年,怎么可能没有儿子!入赘这事在我这儿免谈!”
陆鹤年神情忧郁,沉重的道:“她不是诅咒,儿子本来就打算不想要孩子了。入赘就入赘吧,我把俞季当做儿子来养。”
“你个不孝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想气死我不成!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陆老夫人仰头,发出一声凄哀的嚎叫,之后便倒在了榻上。
陆鹤年吓的不行,赶紧请了华清风过来。
俞季从华清风的口中得知祖母病情又加重,不由皱了皱眉。
华清风见状,微笑道:“俞季小姐无需担心老夫人,她是气血攻心,老毛病了,只要不动怒就没事。”
俞季点点头,心中却知道,祖母是反对她招夫才给活生生的气病的。
不过祖母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怎么可能就这样甘心的离开呢?
送走了华清风,俞季叫来了细青。
“你去告诉甘掌柜……”俞季小声在细青耳边叮嘱着,细青听罢,露着惊喜的样子,很快跑去了绣庄。
细青将俞季的意思传达给了甘青,甘青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妥当。于是叫来柳平柳安兄弟俩。
交代一番后,柳平柳安便去了那张秋玄京城出没的街道。
第二日,俞季起了大早往绣庄赶去。
到了绣庄,来往的客人并不多,俞季摘下帷帽进了俞锦绣庄的后院。
甘青紧跟其后。
“姑娘,一切都照你吩咐的做了,若真的是那骗财的贼道人,他一定会来。”
甘青的回答令俞季很满意:“有甘大哥出面,我当然放心,今日来也是为了叫那贼道人现形的。”俞季端起泡好的花茶,优雅的饮了一口,眼神凌辣无比。
甘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俞季不利的他都视之为敌人。
这时,细青走过来给甘青端来了一杯茶。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她今日倒变成了害羞不已的小女人模样。
俞季看了眼甘青,诡秘的笑了。
“甘大哥,我决定处理完这件事准备把你们的婚事办了。”细青走后,俞季突然冒出了一句。
甘青手中的茶盅一抖,像是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姑娘,你的意思是……”
俞季爽快的点点头:“对啊,就是你跟细青,细青这姑娘多好啊,长的俊俏又会功夫,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心对你的……”
“不不不……俞姑娘,我不答应!”俞季还没有说完,甘青立刻摇头摆手的打断了。
俞季见他反应这样激烈,不由感到诧异,继而突然明白了过来。
“甘大哥,细青喜欢的是你的人,她不会在意你的脸。”俞季鼓励他。
甘青依然拒绝的很干脆:“姑娘莫要在说了,我配不上细青姑娘,就此作罢。”
俞季见他态度从未有过的坚决,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一直躲在门外的细青听见后,刚刚还在满怀期待的她一下子像是跌落进了深渊。
泪水不自觉的滚落了下来,从门后走了出来:“小姐,柳平和柳安已经把那道长请来了。”
甘青眼中闪现出一丝尴尬。
俞季见细青眼眶红红的,心知她已经听见了甘青刚才的那番话。
俞季戴上白色挂纱帷帽去了前面。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细青和甘青。
甘青神色愧疚,却不乏坚定:“细青姑娘,你是一个优秀的女子,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男子。”
细青擦干脸上的泪水,走近甘青几分,那清亮的眼眸透着几分执着:“甘掌柜,我知道你肯定是看不上我,不过我并不生气,因为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希望没有影响到你。”
面对坦诚善良的细青,甘青更是多了一分愧疚:“细青,是我配不上你。”
细青苦涩一笑:“甘掌柜不要在安慰我了,我可不是那种一哭二闹寻死觅活的娇女子,终身大事是不能勉强的。”她吸吸鼻子,又给甘青添了一杯茶。
甘青心中有些感动,坦然道:“若非我的心中早已经驻进了一个女子,我对你岂能不动心?原谅我,我心里在也容纳不下第二个人了。”
细青听的心都碎了,笑中带泪的看着他,故作轻松的道:“那你就收我做妹妹吧。”
这边,俞季已经看见了那一身道袍着装的张秋玄。
即便是他刻意将那长长的墨须换成白色,她也一眼能认出是张秋玄。
只见那张秋玄将当年的紫衣道袍也换成了青衣,扬着拂子,一眼望去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不过,这也只是在旁人眼中。
俞季从那双狭光闪烁贪得无厌的三角眼中,便一眼认定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骗钱道士。
张秋玄看见一个带挂纱白帷帽的妙龄女子正款款走了过来,心知便是这绣庄真正的主人了。
听说这绣庄是皇商,卖的丝绸受到了那些京城名士的青睐。想必挣的钱都赶上国库的银子两了,今日趁这个机会他一定猛敲一笔!
想到这,张秋玄那眼中的贪欲又增强几分。
俞季透过那挂纱,轻轻冷笑。
“张道士请坐。”俞季礼貌上前,吩咐庞武奉茶。
张秋玄假模似样的捋了捋胡须,微微欠身行了道家的礼。
“不知张道人可否看出来我这绣庄的地理风水有无纰漏?”俞季温和的道。
张秋玄很高深的看了看绣庄内部的装置,点点头,装作很懂的样子:“这东边是皇宫,西边是城门,南北两边各有根基深厚的国公府和承恩公府,而俞老板的绣庄正好处在中间,可谓人广地灵。不过,这风水嘛,倒是有些瑕疵。”
生意人最讲究这些,所以他不说玄点,口袋里怎么进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