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下的女子,转头看向,高台上的人一个接一个被赶进挖好的大坑里,泪水裹挟着脸上的血水,打在地上,沉痛、绝望、愤恨的看着慕容决破口大骂:“慕容决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
“你一个人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还连累了陆家上百口人的性命,你们都说我不得好死,怎么不看看自己的下场,可怜的人呐。”慕容决一脚踢开伏跪在地的女子,长叹一声那话却是含沙射影的指向俞季。
奚泷看着俞季苍凉的眼睛,心疼的无以复加,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这一切,背负累累血债。奚泷伸手将她藏在袖中的手包裹在掌心,在碰到她交叠的双手时,察觉到手上的粘稠,他费力的将她的指甲一个接一个从掌心中拔出来,紧紧握住她的手指,低语道:“不要伤害自己,你的痛便是他要的结果,俞儿。”
她亲眼看着陆家的人被埋在黄土下,那里面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孩子,她木然的看着,心中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恨自己,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连累别人,恨自己背负累累血债。
那个女子,看着被埋在黄土中的人,渐渐没了呼叫声和哭声,脸上带着赴死的决绝。她自披上这张脸皮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了报恩她无怨无悔。五年前那个小姑娘从奸人之手买下她,才保得她的清白,让她活了五年衣食无忧的日子。如今还回去也是她能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直到最后俞季都不知道那个假扮她的女子是谁?那个替她承受折磨的人,是她无意之中救下的一个被拐进青楼的少女,一个将她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
“准备行刑。”冰冷无情的字眼,似利刃划过心口,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被捆在木桩上,充楞间“啊……”的一声厉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女子好看的手被断下,血淋淋的被砍在她的身前,女子痛苦的浑身抽搐,仰头望着天嘶叫出声。
又是一刀生生划去肩膀上的一块肉,这场面任是行刑的人也不忍直视,俞季依旧一瞬不瞬的看着,奚泷将她的头扳到胸前,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口:“俞儿,求你,不要再看了……”
俞季固执的推开他,转头看着受刑之人一丝一毫的痛苦神色,嘴唇张张合合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发不出。
很快女子便承受不住痛苦,咬舌自尽了,明明行刑很快,却是像过了很久,对她来说是巨大的煎熬,她一个看的都觉得是煎熬,那受刑之人呢?像是过了一生吧!
处理完一切,慕容决收了兵,将山庄中的女子押走,临走时在俞季跟前直呼可惜:“粘上不必要的麻烦,替人顶罪,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慕容决看着眼前的骸骨和俞季眼中的木然摇头笑道。
高悬的血月此刻已没了踪迹,被大片的乌云遮挡着,俞季睁着满是血丝的美眸看着乌云密布的夜空,一阵凄厉的风过,那被遮挡的血月,此刻冒出一点头来,红光染红了一小片夜空,甚是骇人。
风过刮起地上阵阵的血腥气,一丝凉意涌上胸口,喉咙中一阵猩甜,俞季呕出一口血,紧接着是恶心干呕,奚泷见此伸手扶住俞季的肩膀,另一只手拍打着她的后背,脸色青白一片。
不知呕了多久,俞季只觉得头一阵阵的眩晕,无力的甩开奚泷扶住她的手,跌跌撞撞的离开山庄。
不知走了多久,双腿都有些酸痛了,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雨,一滴滴的倾洒在俞季的脸上,泛着丝丝凉意,模糊她视线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可是心却是那样的清醒。
软软的倒在地上,这一次她却是怎么爬也爬不起来了,就像是在逃开宿命的枷锁,逃到最后还是被锁链束缚,终是挣脱不开了。
双手擦在地上,混着泥土雨水那样的丑陋不堪。灰白的瞳孔在看到群裾上的血时,良久的压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顺着雨水打在地上,雨打树叶的声音似是人头滚落是的激撞声。
“啊……”俞季大叫出声,鲜血,断肢残骸,呼救声在耳边回荡。那个扮作她的女子痛苦的吼叫声,抽搐的四肢。
“俞儿”奚泷跪坐在地上,将俞季抱在怀里,痛呼出声。
“该死的人是我,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俞季低声呢喃,似是魔怔一般。
那些被活埋的人里还有襁褓中的孩子,还有龆龀的孩童,都死了。死了,她们都因她而死。
“是我害了她们,是我让无辜的人惨死,是我没用救不下他们,我该死……啊!”胸口又是一丝凉意,俞季大口大口的呕着鲜血,白色的宫装此刻已被鲜血浸染。
“俞儿。”奚泷见她呕血瞳孔一缩,点住她的睡穴,立刻抱起俞季朝来的方向返回。
将军府,沐离殇怔怔的看着窗外的雨,披衣下床。大殿上她看到了俞季眼中的绝望和沉痛,那一刻她是生不如死的吧!慕容决心狠手辣,她亲眼目睹那些人因她而死,她该是如何的痛苦。看她生不如死她难道不应该高兴吗?现在她所经受的都是拜她所赐,为何心中却没有报复她的快感,上百人的性命,与其说断送在慕容决手里倒不如说是她,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她让邪魅破了陆迹山庄的机关,才让慕容决抓住陆家人。女子被充为军*,如今仅面对一个慕容决她都感觉生不如死,那她们是何其的无辜……。她沐离殇是歹毒,可是她却不忍害那些无辜。
“你还没睡?”沐离殇走到窗边,对着眼前的黑影道。
“若是想去就去吧!毕竟是我们犯下的罪孽,她们不该经受那样的折磨。”扶着窗柩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他心中的负罪感不比她少,为了她,他做了那么多有违天理的事,这辈子她是还不清了。
窗外的人身躯一震,幽深的双眸划过一丝光亮,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两天了俞季整整睡了两天两夜,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奚泷握着她的冰凉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似是对待珍宝一般小小翼翼,呢喃出声:“俞儿,你何时醒来。”
身后的如烟和白凉夜对视一眼,离开寝阁。这两日他们一直守在这里,接到消息便让隐楼的人去救陆府的女眷,却还是晚了一步,那些人被人一脸封喉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