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泷干咳一声,他确实娶不来,恐怕他要是真生了那份心,他要娶的人肯定是还没择下吉日,那人就已经断了魂了。
“若是我真的会娶了别人你会如何?”奚泷突然走到俞季身前正色道,他这一生自是不会再娶任何人,可是他有些想知道若是他娶了别人,她当如何?
“若是你真的娶了别人,我便杀了你,让这江山易主。”从前她想过他会娶了别人,因为到最后它会身不由己,可是如今她万万看不得他娶了旁人,她要一生一世的爱,若是他给不了,他就不应该承诺,既然承诺了就必须履行,如果他真的背弃承诺,她真的会杀了他,然后再自我了断。
“如此看来本王果真是娶了个悍妻,这一辈子都只得一妻了。”喑哑的声音带着宠溺,奚泷走到俞季身边,一只手挡住她欲离开的身子,低头覆上她的唇,含糊不清道:“若是我有负于你,不必脏了你的手,我自行了断。”
琉璃茶楼,莫雨凝靠在窗口,目光痴痴的看着窗外立着的身影,七日了,他站在这里七日,她在这里靠了七日,等着他离开,如今她是逃不掉了。
“绝尘。”俞季看着倚在窗口的莫雨凝轻唤,缓步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立着的人。
“七日了,你就打算这样躲着,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绝尘啊!”她从不会逃避任何事情,这是她三年里对她的了解。
“我该叫你雨凝才对吧!”轻轻移开目光,俞季看向莫雨凝。
“莫雨凝死在三年前,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绝尘。”淡淡的语气透着无尽的悲凉,三年前的莫雨凝早就死在断崖下,而她是绝尘,是绝尘。
“俞季一年前死在那场屠杀中,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沐离墨,你如何唤我。”
“换了身份就可以摆脱一切吗?你看我如今是沐离墨的脸,却是千方百计的要让沐家倒台,我做的是俞季应该做的事情,我是以俞季的使命活着,你说我该如何?”俞季悲凉一笑,若是换了身份就可以摆脱过去,她宁愿再折损十年寿命,换得一生心安。
“你是个不错的说客,可是,我却不是个好的倾听者,我是你认识的绝尘,你是我认识的俞季,我不曾认识沐离墨,而你也不曾认识莫雨凝,所以我们之间无关身份。”
“是啊!我们之间无关身份。不论你是莫雨凝还是谁,你都是我认识的绝尘。”
“你说过奚泷是值得托付的人,如今我真的将自己交付给他,当初的我是那么的欺骗自己,最后却还是爱上他了。”
“明明你肯承认,明明你爱他,为何要与我一般自我欺骗,以前的莫雨凝爱着顾辞轩,如今的绝尘这般又是为何?是替莫雨凝承担那份爱,还是以绝尘的身份爱上那个找了三年妻子的祁王,爱上那个三年里在这里枯坐一整天的祁王。”起初她并不知道她一直都在顾辞轩身边,直到那日他笃定那茶是她所泡,而在顾辞轩一间一间的找她时,她才明白原来她一直就在他旁边,陪着他枯坐,从那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她能早一些发现,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像如今这般,顾辞轩就不必那样的痛。
“别说了,莫雨凝已经死了,莫雨凝已经死了,我不是她,不是。”凄迷的双眼染上痛楚,莫雨凝不停的摇头,跌坐在地上,她不是莫雨凝,她不是,她不要做莫雨凝,不要。
“俞季,我有些累了,能不能扶我去休息一会儿。”目光空洞的睁开眼睛,无力的出声。
“好。”将莫雨凝扶起,俞季将她放在床榻上,扯过锦被盖过她的肩膀,低声道:“好好休息一下,我改日再来看你。”
看了一眼窗外的方向,俞季低声对外边的人道:“去给祁王送一把伞,这雨怕是会越下越大。”
木然的望着帐顶,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听着雨打在纸伞上的声音,紧接着是更大的声响伴着寒风呼啸的声音轻叩着窗扉。
掀被下床,莫雨凝目光扫过窗外,目光越过围墙,看到雨中那一抹身影,视线再也移不开。看着雨中被拍打的那一抹孤寂的影子和丢在身旁的指骨伞,莫雨凝无力的闭上眼睛,她就知道他是不会离开的,也不会接受那把伞。
莫雨凝倚在窗前,看着顾辞轩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拗的站在那里,心如刀绞。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站在窗前她都能感觉到寒意,而他却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眼泪顺着脸颊打湿了衣衫:“傻瓜,你都不知道躲吗。”
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时辰却仍没有停歇的意思,她甚至都可以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颤。她清楚,他在赌,赌自己会不会不忍心看他在雨中等她。
他赢了,从小到大他总是能赢她,她终究狠不下心让他在雨中站着。
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湿滑的地面泛着丝丝寒意,莫雨凝似是不觉一般,光着脚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身影,冷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拍的脸生疼,她有些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雨水会是咸的吗?
“凝儿。”看到莫雨凝,顾辞轩就像是疯了一般跑到她身前,紧紧抱住这三年里第一次不是幻影的她。他就知道,她一定不会忍心看他淋雨,她最吃苦肉计这一套。
“凝儿,我找了你好久,等了你好久,你终于肯见我了。”喑哑的声音透着哽咽,有些微微发颤,似是梦一般。
“祁王殿下,民女是绝尘,不是祁王殿下口中的人。”冰冷的语气,寒过这拍打在脸上的雨水。她依旧不肯承认,依旧不愿认他。
“不,你是莫雨凝,你是我的凝儿,是我祁王府的王妃。”不管她认不认,她都是莫雨凝,是他的妻子,是他要携手一生的人。
伸手将顾辞轩推开,借着冰冷的雨水遮住泪眼道:“祁王殿下,还是快些回去吧!若是殿下在这里出了事,绝尘担当不起。”
“凝儿,你究竟要如何才肯认我?”他若是做错了,她为何不说,她为什么偏偏要以这种方式惩罚他。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在大婚那日离我而去,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你认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可以再用凉水浇我,可是你不要不理我,不要再抛弃我好不好。”满是雨水的脸上尽是祈求,他糊涂了十几年她都不曾离开过,为何在他清醒时选择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