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战用扇子遮住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路喆国皇城鸣鸾宫里,俞丹琴的病情看似稳定,实则已病入膏肓,奚泷忧心如焚。
风清珝一言不发走进来,说道:“阿泷,你过来一下。”
两人来到外头,夕阳西下,烧红了天边咸霞。
“我刚收到了消息,你做好心理准备。”风清珝开口,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沉痛。
奚泷见他这样,忽然升出一种错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丢了。
“什么消息。”奚泷平静地问道。
“伏寿他,他死了,俞季姑娘她,生死不明……”风清珝颤抖着说完,不,还没有完。
奚泷闻言,久久回不过神来,似乎这只是一场梦。
“你,哈哈,开什么玩笑?”奚泷拍在风清珝肩头,笑出了眼泪。
“我也希望这消息是假的。”风清珝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湿了眼眶,伏寿,他怎有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他们还有很多话没说过,很多事没做过,但这个消息乃是十万火急飞信传来,不可能有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奚泷颤抖着问了出来。
“母后本就身患热疾多年,连年来操劳过度,近些年来又思子成疾,怪乎我们两人不孝,不能承欢膝下,恩逾慈母……”风清珝双手握拳,心里居然有些后悔对俞丹琴做的事情来。
“难道这天下间,除了伏寿,就没有别的人能救回母后吗?”奚泷似是自言自语。
“有!”风清珝沉声,收起悲痛。
“谁?”奚泷燃起了希望。
“凤雏,它的血肉。”风清珝一字一顿道,眼下,唯有此计。
奚泷倒退两步,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凤雏吗?原来,他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跟它牵扯上了。
“阿泷,我有一事问你。母后说你不能下山,这是为什么?”风清珝的脸上,满是疑惑。
“怎么,你不知道?”奚泷惊讶不已,他身为兄长,竟然不知道这事?
风清珝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这事情也是师父告诉我的,我们生下来就沾染了母后的热疾,这种热疾很是罕见,需得用极寒之物才能压制,因此我在七岁时,不得已被送上了雪珑山,那里终年严寒,正好镇压体内的热邪之气。”奚泷如实相告,却引起风清珝强烈的不满,他被送到那里,自己却留下来受苦,果然,一碗水端不平的。
“那为什么,我却留了下来?”风清珝温润的声线逐渐低沉,些许怒气蔓延开来。
“那是因为,清珝你的情况比阿泷还要严重,朕和你母后不忍把你送走,就放到身边调养。”风栖梧出现在他们身后,悲悯的解释令风清珝的内心忽然惶恐不安。
风清珝猛地回头,风栖梧负手立在不远处,看样子已经听了一会儿。
“父皇,你再说一遍!”风清珝迈出几步,停了下来。
“丹琴她每日亲手熬汤,在你的汤饭中加药,就是怕你嫌苦不肯喝,还特意加了别的来中和苦味。”风栖梧想着她从前的煞费苦心有些心疼和不忍。
“难道……”风清珝知道,自己已经犯下的错,不可饶恕,死难弥补。
“可惜,我们原本是为你着想,却不自知,竟然害了你。”风栖梧抑悲含痛,说出这番话,珝儿他,应该会恨自己的吧。
“父皇,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所以,后来,也是他们不得已才把自己送到坞石国,借用他们的寒玉床为自己压制病情的?风清珝闭起双眼,站立不稳,悔不当初,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可以亲手加害自己的生母,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哥,你怎么了?”奚泷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太对,上前去拉他,却被他甩开,发了疯一样跑走了。
“他一定很恨我们吧。”风栖梧看着奚泷,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
这时候,鸣鸾宫里急急跑出俞丹琴的贴身丫头,叫婵儿的。
“皇上,二皇子,不好了,皇后娘娘她……她不好了……”婵儿一边擦眼泪一边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完。
风栖梧和奚泷听闻,对看一眼,急急进了鸣鸾宫。
坞石国相府密室里――
经过一天一夜的救治,玄禅子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终于帮床上之人处理好最后一道皮肤,这才拿出怀里帕子擦了擦额头。
龙幽亦是一夜未睡,帮着跑腿,他没想到,仅仅是胸前这个口子,竟要费这么大的精力缝合。但即使一夜未眠,眼前这个玄禅子居然有条不紊地做完了这一切,他不得不佩服。
“辛苦先生了,我龙幽欠你一个人情。”龙幽感激地说着。
“只要是我族人,我都会不遗余力去救,你不必觉得拖欠我什么。”玄禅子半闭着眼睛说道,接着洗了手,优雅地擦拭着每一寸手上的皮肤。
舒窈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形知道玄禅子已经救了人,心想果然没有他救不了的人。
“舒窈,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是该离开了。”玄禅子背过胳膊,就要往外踱去。
“现在你家里,有人等着。”舒窈提醒道。
玄禅子没有理会她,径直走了出去。
“这个人,性格还真是奇怪。”龙幽免不了嘟囔一句。
舒窈道:“你猜是何人在等着他?”
“迹儿的事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哪里还能猜出来?”龙幽的声音有些沉重。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此待着,等龙迹康复,我们再继续下一步动作。”舒窈说完转身出去。
待出了密室,金铃正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金铃,继续盯着,我就不信玄禅子能救那个非我族人的贱人!”舒窈恨恨开口,苍琰居然带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去找玄禅子,他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是!主人!”金铃退了出去。
坞石国多山石草木,一座偏僻的禅院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拿着一把快要秃了的扫把挥舞着,周围尘土飞扬。
再望去,禅院四周青山常映,罕有人迹,苍松翠柏比比皆是,甚至有一湾清泉从山涧中窜出,哗哗的水声配合着山间鸟鸣,甚是朴素惬意。
禅院不大,只有五六间屋子,其余地方都是植物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