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皇帝三年，皇宫里都说我是他白月光的替身，说我可怜不自知。
我当然自知，因为他们当年杀的那个白月光妖妃，是我的姐姐呀。
众臣都说妖妃不除，社稷难安。
可他们不知道，族里唯一一个能魅惑人心的是我。
看狗皇帝那样，我知道，我快成功了。
1
萧延一大早便发了脾气，处罚了我宫中所有的人。
宫女太监们跪在殿中，止不住地颤抖。
“是谁把姝妃脸给划伤的？没人敢认是么？”
萧延坐在高位上眸色阴沉，语调越发冰冷。
“那便全杀了吧。”
此话一出，有个宫女哆嗦着道。
“皇上饶命！是锦荷划的！不是我们！皇上！”
锦荷，我的贴身宫女，自我入宫便处处针对我。
早上为我梳妆的时候，不小心地划了我的脸。
“不就是一个替身么，等皇上腻了，把她打入冷宫，我看她还怎么清高。”
锦荷经常跟其他宫人嚼舌根。
她总觉得萧延会把她收入后宫中，因为萧延曾经夸过她，眼睛长得好看。
不止锦荷，宫里其他人都说我可怜不自知。
只因我像极了萧延死去的那个白月光。
可她们只知道我是替身，却不知道那个死去的白月光。
是我的亲姐姐……
姐姐嫁给萧延那年就被封了贵妃，夜夜宿在姐姐宫中。
众臣们没少劝诫萧延要雨露均沾，以传宗接代，江山为重。
萧延不听。
渐渐的，宫中乃至朝廷都在传姐姐是妖妃，说她蛊惑了皇上。
可不曾想我姐姐真的是只狐妖。
众臣都说妖妃不除，社稷难安。
可他们不知道，族里唯一一个能魅惑人心的是我。
人是比妖还要可怕的存在，皇宫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
姐姐不听我劝，为此丢了性命……
这世间再没有比我更像她的人了。
浅浅一道小伤口，足以让萧延崩溃。
“皇上，锦荷也许只是不小心……”
我话未说完，锦荷便被侍卫割了喉。
她哀求的话未出，表情还维持着错愕。
“你的性子就是太软了些，主子不严厉，奴婢才们才敢以下犯上。”
萧延看向我，眼底的阴沉狠辣消退，只余温柔。
我害怕地低下头，掩住了嘴角那一抹笑。
“我重新给你安排些人来。”
“臣妾可以指定么？”
萧延挑了挑眉，突然把我拉到他的腿上。
所有人都识相地退了出去。
他掐起我的脸，避开了我的伤口。
下一秒，他轻轻舔舐起那伤口，清冽的寒眸却是看着我，染上了几分邪肆。
我压住心里的不适，闭上了双眼。
狐族的魅术一向霸道，可我不知道它居然这么霸道。
萧延抚摸着我的唇，灼热的呼吸渐进。
我推开他，语气娇嗔。
“皇上还没答应臣妾呢。”
“想要谁。”
“皇后身边的女官，许秀。”
那个曾经贴身服侍过我姐姐的人。
我看着萧延，细长妩媚的眼眸红光闪动，又转瞬即逝。
2
萧延眼里情绪渐浓，把我拉入了帷幔之中……
隔天，许秀便出现在了我的宫中。
我静静地看着她为我梳发，手艺是真不错，难怪会得姐姐和皇后的喜欢。
姐姐死的那年怀着身孕。
狐妖一旦怀有身孕，身体会极其脆弱，每逢十五便会现出原形。
我每个月都会打扮成送药人，给她带族里的秘药，可以维持人形的药。
最后一次带药给姐姐的那天是十四。
可隔天便传来姐姐的死讯，贵妃不习水性，一尸两命。
全部都是胡扯！
姐姐水性极好，即使怀着孩子落水，我也不相信她会救不了自己。
后来我听到民间传闻，说贵妃是狐妖，十五那天现出了原形。
当时宫中来了一位道行极高的道士，最是恨妖。
姐姐死了，至今我都不知道她的尸首在哪里。
为什么会这么凑巧？
刚好宫中有道士？
为什么姐姐会现出原形，毕竟那药我是亲手送到了……
我抬起眼眸，看着倒映在镜中许秀那低眉顺目的模样。
“手艺不错，赏。”
许秀欠身，脸上带着温婉的微笑。
“姝妃喜欢是奴婢的荣幸。”
“我把你要来，皇后没有意见？”
她顿了顿，正要回话，便有宫人来报。
皇后来了。
……
皇后名唤林韵，父亲是朝中宰相，兄长是名震四方的大将军。
这是她第一次来我宫中。
也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萧延当年把我带回宫的时候，皇后眼底的震惊几乎藏不住。
不知为何，我感觉她在躲着我。
可姐姐明明说，她在宫中与皇后的关系最好了……
3
姐姐嫁入宫中的第三年，我躲开羽林军的搜索溜进宫中。
我想看看姐姐过得好不好。
我想看看她说的所谓情爱究竟值不值得她付出自由。
姐姐没想过我会来，把我拉进了她的寝宫。
“阿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是被羽林军发现，不管是谁，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姐姐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我的心情也好了些。
姐姐还是我的好姐姐，她担心我。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姐姐笑了笑，她的手突然摸向自己的腹部。
“我很好，阿音，这几天我总是没啥胃口，我打算明天让太医来看看，确定了再跟萧郎说。”
姐姐开心就好。
“那我先走了，别等会他来了。”
姐姐拉住我，让我再等等，躲开羽林军搜查的时差再走。
“萧郎去皇后姐姐那边了。”
皇后姐姐？
“我从前想与萧郎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责任重大，是一位帝君。”
“朝中大臣已有不满，我不能这么自私，所以我把他赶去皇后那边了，对于我来说，我能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就好了。”
那晚姐姐与我讲了好多，都是关于皇后对她如何好的事。
可既然这么好，为何那个死去的道士会说他是受人之托，被人带进宫的呢……
受林将军之托，林韵的亲哥哥。
……
我起身出去向皇后行礼。
“见过皇后。”
皇后搭着嬷嬷的手缓缓走近我，姿态摆的很足。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锋利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了红印。
“不过是一个替身，你觉得我会怕你？皇上宠你一时，还能宠你一世么？你没权没势在这宫里，若失去了宠幸，下场只会很惨。”
“我阿父是宰相，我阿兄是大将军，你拿什么跟我比？敢跟我抢人。”
可皇后呀皇后，有时候权势太大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捂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
“姐姐，妹妹绝没有别的心思。”
“若我就要宠她一世呢？”萧延的声音在大殿中冷冷地响起。
林韵见到萧延，瞬间没了那嚣张的气势。
4
“皇上，臣妾只是觉得她以下犯上，做为后宫之主想教训她一下而已。”
萧延看到我脸上清晰的红痕，闭了闭眼。
“来人，请皇后回去禁足半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门。”
我望向一脸冷静的许秀，瞬间明白了什么。
皇后娘家势大，可她并不聪慧，性子冲动。
被立为皇后，身边出主意的却另有其人。
萧延给我送了好多药，让我这几天静养。
我躺在榻上，对着摇扇的许秀说。
“你年岁也不小了，可有婚配？”
“奴婢无婚配。”
“可有心悦之人？”
“奴婢既已入了宫，便一辈子守在宫里，守着主子。”
“你当真觉得，林将军会纳你做妾么？”
闻言，多日来脸上无波的她终于有了裂痕。
“奴婢不知道娘娘说什么。”
“他就是用了这个条件，让你出卖了当时的主子吧？”
“沈贵妃当年待你不薄吧，你把药丢了，将道士带进宫中的时候可有犹豫过？”
许秀终于抬起头，与我对视，眼里尽是心慌与错愕。
“奴婢……不知道娘娘说什么！”
我俯身猛地掐住她的脖颈，扯到跟前。
“你既不信，我今晚便让你知晓真相。”
我吹出红烟，许秀晕了过去。
……
当年得知姐姐死讯，我偷了族里的秘宝找到了道士。
道士确实是厉害。
即使有武器的加持，我还是伤痕累累。
要不是他最后看到了我发红的眼睛，我恐怕会死在他手上。
我佯装不舒服早早睡下，化出原型叼着许秀出了宫。
最终在一隐蔽处停了下来。
我把醒来的许秀放在屏风处堵住了她的嘴，化成男子模样等着那人的到来。
门被推开，来人一身黑衣很是高大，他是林韵的兄长，林超将军。
林超把我扯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
“我好想你。”
5
屏风处的许秀瞪大了双眼。
是的，林超有断袖之癖。
我每次扮做男子与他会面，魅惑之后便会叫男妓来服侍他。
林超是大将军，风流过后便得匆忙离开。
正好给了我趁虚而入的机会。
“我也想你，可这世道容不下我们，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我眼里红光闪动，声音低沉魅惑，林超的神色突然痛苦起来。
“你手握兵权，我们何需偷偷摸摸？”
“你难道不想当这江山的帝王吗？”
林超顿悟般点了点头，晕了过去。
我把他推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姐姐的尸首在哪里？”
许秀泪流满面，认命般开口。
“我不知道，我把道士带进去后，贵妃现出原形想要逃，宫里所有人都害怕地四处逃窜，贵妃被抓住了……”
“皇上挡在她面前，所有人都跪求皇上处死她，可是皇上把她带走了，没有人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也没人再见过她。”
“这是我知道的全部，求求你，放我走。”
呵。
我扯开一个笑。
伤害姐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恩将仇报的，更不可能放过。
她忘了做错事要被砍头的时候，是姐姐救了她。
让她一路升为了女官。
许秀死了，尸体在井里被捞上来，听宫人说是自戕。
理由是不愿意服侍我这个替身，觉得受了侮辱。
没有人会在意这件小事，因为林超造反了。
虽然没有造成，但总归是有点本事，至少刺了萧延一剑。
林韵当场晕了过去，再蠢笨的人都知道，这是真的完了。
6
林家上下除了林韵，全部斩首。
林韵求情不成，挟持了我这个替身。
我靠在她耳边说了句。
“你现在害怕了么？”
她愣愣地看着我，又疯了一般地推开我。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谁！你是谁！妖妃！妖妃！”
我朝萧延飞奔而去，埋入他怀中，全身害怕止不住地颤抖。
萧延心疼地抱紧了我，眼底温度降到了冰点。
林韵被赐了毒酒一杯，在冷宫里不肯服死。
我走进冷宫，把毒酒放在她面前。
“她跟我说过她的妹妹，是你？这些都是你做的对吧？”
我挑了挑眉，她这会反倒聪明起来了。
“许秀之死，林超造反，你的冷宫，都是。”
林韵突然大笑起来，眼底都是满满的恨意。
“我从小爱慕他，可他却被你姐姐霸占，就连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也是你姐姐施舍的。”
“我故意与她交好，可她身边那有本事的女官早就被我收买了。”
“你说她为什么每到十五就得从宫外拿药喝？”
“那要是不吃会怎么样？哦，会变成满是狐臭的狐狸精呀。”
林韵满脸挑衅，我缓缓起身，掐起她的下巴狠狠把酒灌了进去。
我转身想走，林韵在身后喊道。
“咳……你当真以为你能走进萧延的心么？你不仅是替身，你还是妖！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们会怀疑她是妖？因为，最先知道的人是皇上呀，我兄长是奉了他的命呀，哈哈哈……”
林韵死了。
我淋着雨走到萧延的寝宫外，萧延撑着伞站在我的身边，他笑得一脸温柔。
为什么？
我再也撑不住晕在他的怀里。
醒来发现我在他的寝宫内，这个我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我看到了一幅画……
那一刻我浑身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我才明白原来是我害死了姐姐，姐姐才是我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