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神色僵硬。
想想就尴尬。
“我刚才……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顾宴清只是看着她，他有一双非常不像正常人的瞳孔，漆黑中带着花纹，金色的纹路，看起来有种神秘的感觉。
偏偏就是因为这双眼睛，看人的时候非常冷漠。
“我没有吧……顾宴清，”筱筱歪了歪头：“顾少爷？”
“顾宴清？”
顾宴清没说话。
“你是不是带美瞳了？”
“我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带来的胆子，还是顾宴清现在坐在床头看起来好像很好招惹，筱筱觉得自己胆子大了不少。
没有叫顾少爷。
反而又拧着叫了一声：
“顾宴清。”
然后伸着手去拽对方的袖子。
顾宴清拿过她手里的温度计，男孩子说实话长得真的好看，那种好看虽然带着一点恐吓人的凌厉，但的确是好看的，似乎被绕的不耐烦了，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再吵……”
“？”
他随意而又散漫的咬着字道：
“直接塞你嘴里。”
“……”男主这么暴力的嘛……
筱筱乖乖坐起来测量体温，顺带着往后缩了缩。
看着顾宴清看着温度计。
那一双带着一种特殊冷漠的眼，对着一根温度计上的水银看得倒非常认真。
筱筱还是有点不太死心，她拐过头来抿着嘴看着对方，想要圆自己睡觉说的话：
“我知道我容易说梦话……”
“都是假的了……你别放心上……”
“哎，说不准哪天我还会说我喜欢你的，都是假的啦，我不会……”
“唔……”
嘴边被塞了一个东西，她看着少年神色不变的看着自己。
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甜的，在嘴里慢慢化开，是她最喜欢的奶糖味道。
糖，甜到有点鼾。
“量好了？”
筱筱木木愣愣的拿出了温度计，看水银线，觉得自己现在不像是来逃难的，倒是像来……
谈恋爱的？
呸，她跟谁谈恋爱，也不会跟男主谈恋爱啊……
“多少？”
“39℃。”
顾宴清看见对方因为坐起来掉到一边的被子，直接把厚被子捂了上去。
顺带按着筱筱按进了怀里。
顾宴清的怀抱没有一点面上的冰冷，显得格外暖和，车里的供暖不足没有阻挡得住筱筱感觉到这种暖意。
从骨头里散发出来，又带着一点身体上自发带来的贪婪。
让她下意识软了身子。
顾宴清抬起眼，面色有点冷，但动作却很温柔的拿过床头边的茶杯，在筱筱迷迷糊糊的眼神里往下灌。
她神色复杂的被人按着往下喂药。
感觉对方简直像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哄。
喝完最后一口药，筱筱觉得自己要和顾宴清说明一下今天哭的稀里哗啦的自己只是偶尔，她平时没这么娇气。
“顾宴清……我不用哄的，就是做了噩梦，哎，梦里做着噩梦被鬼追，但梦只是梦嘛——怎么可能是真的啦——”
“睡觉。”顾宴清似乎根本没有听她的话，直接把人按在枕头上，对于小*兔的反抗视而不见，然后趁着夜色的温柔，一把拉过旁边的第二层被子。
似乎想要实行捂出汗的政策。
全都盖在筱筱身上。
筱筱被压的喘不过来气。
拼尽全力露出一颗头，一张白净可爱的脸上带着气鼓鼓的表情。
“闷，好沉。”
“生病的人没有权利说这话。”
筱筱依旧气鼓鼓的瞪着一双清澈的双眸，她的眼睛很好看，不是说长得多好看，而是睫毛根根分明带着一种幼稚但是又天真无辜的稚嫩，清澈到似乎一眼就能看穿。
“好好睡觉。”
顾宴清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的话的确有点太简短，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做噩梦了，可以过来找我。”
筱筱今天生病，脾气上来不少，连顾宴清是不是男主都顾虑不着了。
小丫头说话特别欠。
嘟囔了一句：“谁要找你啊，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啦，不用哄的。”
然后扭过头来似乎就准备睡觉。
结果到了半夜，顾宴清开灯想看看小丫头睡了没有，结果一抬头看见了抓着厚厚的被子蹲在角落里的小可怜。
“……我不是……我才不是害怕。”
“…………哦。”
“我是害怕你怕，所以……”筱筱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不要脸到底：“我勉为其难，过来陪陪你。”
似乎怕顾宴清不同意。
她又立马补充了一句：“我好人做到底，你不用拒绝，我睡觉也很乖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真的。”
“男女授受不亲，”顾宴清倒是没有说什么，直接把被子放在中间，看不清神色：“你睡那边。”
真的像是在哄小孩。
无论语气，还是神色……
都透漏着一种任你无理取闹的态度。
筱筱有点郁闷，不过其实她和对方也算是有交集这么多天了。
除了她亲顾言言那一天，顾宴清根本没有带过任何别的情绪。
她也不指望自己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别的情绪。
筱筱慢悠悠的蹭上了床。
就听对方问：
“要听故事吗？”
真当她是小孩啊？
她脸气红了，扯起奶腔奶吊道：
“我成年了！”
“听吗？”
“……听。”
顾宴清把她被子盖好，随便编着童话给她讲。
看出来讲的非常不走脑子。
“从前有一个美人鱼，她去卖火柴，有一天她遇到了大灰狼……”
……？？？黑童话？
“然后他被大灰狼诅咒，要遇到王子才能醒过来……王子没有过来，他和邻国的公主结婚了，美人鱼被气死了，后来她诅咒了王子的女儿，但她最后遇到了真爱，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美人鱼。”
筱筱眨巴眨巴眼睛。
这都什么鬼故事？
她想了想拽着被子提醒道：
“你讲故事串了……”
“没有，”顾宴清道：“生命中总有些人会缺席，天真的美人鱼，卖火柴的穷姑娘，好骗的小红帽都会发现……这只是人生的一个步骤，缺席的王子不会到来……看到的祖母只是幻想，救人的猎人总是迟到，”
他揉了揉筱筱的头，语气认真，但依旧看不出喜怒：
“但是小朋友不必要变成女巫，独自坚强，总会有下一个王子等着自己的公主到来。”
筱筱很久以后都会记得，这个人实在不擅长表达感情的话。
和一点也不令人感动的音调。
但他很认真的在哄一个小孩。
一个已经很坚强能站起来自己走的孩子。
让她再柔软一点，再变成那个傻乎乎什么都不会，全心全意依赖旁人的女孩。
尽管之前他们都不怎么接触。
但是小说中那个冷漠到极致的男主印象，一下子，变得有点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