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是十三岁那年失踪的,也就是八年前,他的失踪,和孤儿院有关系吗?
而且母亲在八年前和父亲离婚……
有那么一瞬间,林峤想起母亲留给他的那本日记。
母亲的信中说过:“如果你想了解八年前发生的事情,就去看那本日记本,它会告诉你答案。”
……
夜色渐浓,郭一鸣去地下车库取车。
远远望去,慕容云插着口袋,靠在他的车旁,好像在等他,这几天,她一直这么做。
“我说过你不要等我,为什么不听?”郭一鸣没好气地说。
慕容云冷若冰霜地看着他,“你当然知道我为什么要等你。”
“我们是没有结果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慕容云蹙了蹙眉,冷冷地笑笑,“你是不是对陈雅还抱有幻想?”
“这好像和你没关系!”
“她是不会喜欢你的,就算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也只会是林峤,永远不可能是你,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闭嘴,你别以为帮过我一次就可以这么咄咄逼人。”郭鸣愤怒地说。
“如果不是我帮你这一次,你的人生已经毁了。醒醒吧,陈雅不属于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着接受我?”
慕容云的眼睛有些湿润,好像一块冰在慢慢融化。
郭一鸣闭着眼,双手握拳,他恨自己无力改变眼前焦灼的局面。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电话。
“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即将投入别人的怀抱,不心痛吗?”又是那个神秘男人的声音。
“又是你……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郭一鸣警惕地看了一眼慕容云,声音放得很低。
“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郭一鸣走了几步,想离慕容云远一点。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男人诡异地笑了一声,“我可以帮你毁了林峤。”
郭一鸣感觉轰隆一声,耳朵一阵鸣响,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血脉偾张。
他咬了咬牙,对男人说:“我为什么要毁了林峤?”
男人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笑得直喘不过气来,“你为什么要毁了林峤?恐怕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给我装蒜,我只给你一次机会。”男人清了清嗓子,继续以一种毛骨悚然的语气说。
“如果我被警方盯上了,你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吗?别忘了,你也是帮凶,你可以无所谓……”
“但你想想,你是山源市执法局,一局之长郭志清的儿子,真是无法想象,到时候,所有人该怎么看你父亲。”
“你!”
郭一鸣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太卑鄙了!”
“乖乖地听话,告诉我,警方是不是已经抓到了一个叫阿普的年轻人?”
郭一鸣自知已经深陷泥潭,不能自拔,他只能服从,“他是你的人?”
“只不过是我养的一条宠物而已,一不留神,被他跑了。”
“宠物?”
男人没有搭理郭一鸣的惊异,而是继续问:“阿普有没有对警方透露什么?”
“他说了天使孤儿院。”
电话那头,又爆出一串很长的笑声,“有趣,太有趣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陶醉在某种愉悦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你继续帮我盯着,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联系我,记住,你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别他妈想脱身。”
“当然,像林峤这种小角色,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帮你除掉他。”
电话挂掉后,郭一鸣的心跳得更快了。
一旁的慕容云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又被人威胁了?”
郭一鸣没有搭理她。
“收手吧,一鸣,你不能再错下去了!”
霎时,郭一鸣的双眼通红,对慕容云怒吼道:“我说了和你没有关系,别管我!”
……
林峤从昨晚在江夏别墅区抓到阿普后,就没闭一下眼睛。
带着陈雅离开天使孤儿院的时候,他已经身心俱疲了,整个人好像得了重感冒,头昏昏沉沉的不舒服。
昨晚的事情很突然,以至于今晚,他甚至还要找地方过夜。
“怎么了,林队,有心事?”陈雅看见忧心忡忡的林峤,情不自禁地问。
“没有。”林峤心不在焉地回答,声音有点烦愁。
陈雅知道林峤隐瞒了事实。
她以为林峤还在为母亲去世的事情而难过,没有继续追问。
每个人都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些事情,林峤也是人,既然他不想说,她又何必去问。
“今晚回哪里?”
林峤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陈雅,发现陈雅也在通过后视镜看他。
陈雅迅速地低下头,然后看着车窗外面的夜色,轻松地说:“当然回我自己家。”
“嗯。”
林峤又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的陈雅,淡淡地答了一句。
来到陈雅家的时候,陈雅对林峤说:“进去坐坐吧。”
林峤迟疑了一秒。
“你的情绪很不对,能告诉我吗?”陈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林峤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宋佳……和我分手了。”
陈雅低着头,眼神黯淡地说:“对不起……”
“我说过,这事和你没关系。”
“那你还上去吗?”
“好吧,就几分钟,喝点东西就走。”林峤又饿又渴。
在去陈雅家之前,他顺便去后备箱带上那本天蓝色日记本。
想干脆利用这几分钟的时间,在陈雅家看看里面的内容,再做打算。
“为什么会有行李?”陈雅无意中看到后备箱里的行李。
“宋佳和方毅在一起了。”
陈雅愣了愣,没再继续问下去。
“先上楼吧。”
一进屋子,陈雅对林峤说:“你先坐坐,我还是先去煮点东西吃吧。”
两人晚上一直在赶路,根本没有时间吃任何东西。
“不用了,有点晚。”
“我说林队,人是铁饭是钢,还是听我的吧,很快的!”
林峤还没来得及说话,陈雅就转身往厨房走去。
他急切想要看到日记本里的内容,也就没再坚持要走。
他坐在沙发上,手上那本日记,仿佛是一块千斤重的巨石。
他翻看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体,“记录我美好的婚姻生活!”
林峤继续往下翻,非常仔细地看日记本中,母亲用心写下的每一个字。
十几分钟后,日记本从林峤的手中滑落在地,他揉了揉红红的眼圈,久久没有说话。
他回想着刚才在母亲的日记本中,所看到的一切内容:
“孤儿院出现资金短缺,我真的很为国栋担忧……”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我的婚姻,也从来没有质疑过我的爱人……如果不是承美告诉我这一切,我将会永远被蒙在鼓里,继续爱着这样一个衣冠禽兽。”
“……我多么希望自己永远不知道这些事情,林峤还这么小,我该拿他怎么办……我多么恨自己如此无能为力,但我不能忍受良心上的谴责……”
“我不得不离开这样一个人,他不知悔改的态度让我很失望,我得离开,不惜一切代价。”
“对不起,我最最爱的儿子,我实在无能为力,才迫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
林峤的脑海里,全是母亲写下的话语。
每一笔都像是一根针在他身上扎一下,他的心在滴血。
全是痛苦,纠结,爱与恨,迷茫与不知所措
可是,母亲所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父亲躲着不见他的原因?
真相往往很残酷,就像一张巨网,把林峤捆绑得不能动弹,他只想呼吸,努力地呼吸。
又过了几分钟后。
陈雅从厨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炸酱面,来到客厅。
林峤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雅看着林峤憔悴的脸,摇了摇头。
等了一会儿,林峤终于醒了。
“为什么不叫我醒?”
“你太累了。”
“我不该在这里睡着的……”
之后,林峤沉吟了几秒,叹了口气,“我得走了。”
“你去哪?”
“我去找我爸,有些事情,今晚必须问清楚。”
林峤起身走到门口,陈雅才大声喊道:“哎,林队,面……”
林峤回过头来,摇了摇头,“算了,这会儿心里有事,没胃口,你多吃点吧!”
林峤走后,陈雅落寞地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她很好奇林峤为什么脸色那么差,而且他手上拿的那本日记本,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她看着桌上的两碗面,已经凉了,也没了胃口。
正想端着两碗面向厨房走去,脚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瞥见了地板上的天蓝色日记本,才发现,原来林峤忘记把它带走了。
陈雅再次把面条放在桌子上,弯下腰,把日记本捡起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翻看了其中几页,里面的内容却让她心惊。
忧虑,源源不断的忧虑,在陈雅的体内翻腾着。
她在想,林峤该怎么办,此刻他的心里一定很痛很痛。
……
陈浩真站在楼道的阴影里,看着林峤从陈雅的公寓里走出来。
直到林峤乘坐电梯离开,他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林峤离开山源市的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保护陈雅。
陈浩真发觉,林峤明明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本天蓝色笔记本,可是,离开的时候却没有带走。
很明显,笔记本应该还留在陈雅的公寓里。
而且,林峤离开的时候忧心忡忡,愤怒不已,完全没有来时的坦然和平静。
那本笔记本里面是否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陈浩真对此非常疑惑。
一个小时后,陈浩真观察到陈雅已经入睡了,才拿出父亲给他的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陈雅公寓的大门。
……
林峤来到父亲林国栋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林峤站在自家的院子前面,久久不愿进去,这是他从小就生活的家。
现在,这栋房子看起来比原先豪华多了,就连草坪也比地毯*平整。
车库里可以清楚地看见父亲的汽车,妈妈曾经送他的那辆老旧雪佛兰,已经被一块灰色的布盖住。
车库还停着好几辆新车,一辆奔驰,一辆玛莎拉蒂,车库被塞得严严实实。
来开门的居然是苏紫兰。
她披着一头的乱发,还穿着睡衣,两眼惺忪,妆容却依然精致,手上悠然地拿着一支烟。
“林峤,你怎么回家了?”她满脸的惊讶。
林峤笑了笑,接着说:“苏姨,我来找我爸,方便让我进去吗?”
“当然不会,你进来吧!”
苏紫兰把门完全敞开,自己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
房子里面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他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苏紫兰说父亲还在熟睡,她得去楼上把他叫醒,让他在客厅稍微等一等,之后抬头挺胸地走上楼。
她脚底那双绒毛拖鞋,让林峤看着有些恶心
他不喜欢这双鞋,穿在这个腿部粗壮的女人脚上,看起来,就像一头大象,长着一条兔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