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骗你吧,你们家妞妞从孝女村回来后,是不是变了很多,肯听话了?也不跟你们闹着非要和姑爷离婚了,人也乖乖回了老家。”
“你说在外面能赚几个钱啊,还不稳定,人心都野了,还是回家好。”
妇人拉住刘慧琴,一面偷偷用眼睛瞟刘慧琴的女儿杨柔,一面小声道。
“那个老马家的女儿,原先也是编也不考,婚也不结,气死人了,好不容易结了,还闹着要离婚。男人顾家不就好了,犯点错算什么,关键还是个铁饭碗,多好的人,哪能说离就离。”
“现在好吧,老马的女儿也收了心,不闹了,在家相夫教子,孝顺父母,日子不是过得挺好,前两年还跟着夫家调到了外地去了。”
“得亏八年前,老马押着闺女去了孝女村,嘿,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肯听话,这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刘慧琴看着,正在里厅和人喝茶说话的老杨。
今天老杨特意请了亲家来家里,先前女儿杨柔就和婆家闹得僵,眼下,老杨亲自出面做这个和事佬。
姑爷老老实实坐在老杨对面,看着也是个踏实的人。
再看自己的女儿杨柔,垂手站在老杨身边一言不发,温顺乖巧,终于不再惹她爸动怒。
说来杨柔原先也是个极听话的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和老杨都给闺女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外面待了几年,也不愿意回家了,还非闹着要和姑爷离婚,惹得她爸勃然大怒。
她爸是要脸面的人,好好的一个闺女,变成这样,哪能不着急。
后来听说像杨柔这种情况,就是在外头沾了魔怔,油盐不进的,得送去祛邪才行。
再不听话的孩子,只要送去了孝女村,回来后,一准能变好,如今看杨柔的变化,确实是变了。
“哎,我说话你听着没呢?”
妇人见刘慧琴走了神,又扯了扯她的胳膊。
“要我说,现在的孩子哪那么多毛病,就是书读多了,尤其是女孩子,你们家先前就不该让妞妞读那么多书。”
“原先多听话的一孩子,就是因为在外面久了,沾了邪,才闹了那么多事。”
“好在你和老杨做得对,押着闺女去孝女村祛祛邪,心思就不会再让外头不三不四的脏东西给蛊惑了。哎慧琴,你让你家妞妞过来,我说道说道她。”
“哎,好,好。”
刘慧琴猛然回过神来,冲里头的杨柔招手,“小柔,你来一下,你张阿姨有话对你说呢。”
原先正垂手低眉顺眼,站在老杨身边的杨柔,听到刘慧琴叫唤自己,她抬起头来的一瞬。
眼神呆滞,但仅瞬间,那股呆滞便一扫而去,下一秒,脸上便泛上了笑。
嘴角上抬,那抹笑,有些机械,透着一股诡异。
“好,这就来。”
……
……
闲人局。
屋里是关着灯的,床上时不时传来翻身的声音,谢月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又是这种感觉,分不清是真的有人在她耳边说话,还是又发梦了。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着抽泣着:“这里好黑,好狭窄,疼,我好疼,救我,救我出去……我不想待在这,不想待这……”
谢月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惊醒了。
果不其然,在她睁眼的一瞬间,那声音,便倾刻间消失了。
谢月抬手摸索着床头,摸到了开关,“啪”的一声将屋里的灯开了,此刻她正坐在自己的床上。
神情有些茫然,好半会儿,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和上次一样,自从谢月的感知能力增强后,能听到这种怨苦的哀号和伸吟声。
若是她置之不理吧,这声音不会消停,每晚每晚地,吵得她翻来覆去无法清净。
人的感知能力增强后,所有东西都会被无限放大,堵上耳朵也没用,这半梦半醒里得到的信息,多半是准确的。
且还朝着越来越准确的趋势发展。
有时不仅仅是“听到”这样简单,她甚至能“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景象,能感受到相同的痛苦,这次看得更清晰了一些。
四周的确是黑漆漆,空间逼仄狭窄,让人动弹不得。
有种清晰的流失感,就像身上插了无数的管,正在抽走身体里的养分,让人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虚弱。
“小月?”
房间外头传来白卿的敲门声,大约是经过谢月的房门时。
见里头的灯突然亮起,猜到是谢月,又“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
最近太频繁听到这种声音了,谢月都有些筋疲力尽。
白卿开了门进来,果然见谢月的脸色不太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没睡好的样子。
有了上次的经验,白卿也麻利,主动揽下了这活。
“说吧,这次是什么人,我帮你查。”
“帮我查一个,叫杨柔的人。”
说着,谢月又摸索着翻出了纸笔,凭着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三两下,那叫杨柔的女孩的模样便大致勾勒出形态来了,“她应该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出不来。”
“放心吧,明天一准有消息。”
白卿接过谢月提供的信息,“今晚先好好歇息,等我查出眉目了,咱亲自去看看就是了。”
一早,白卿就开着车,往北上四百多公里的花岩县方向去。
老彪稀里糊涂地就被拽上了路,还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老光棍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谢月先前让他查,牵涉多起制造怨气的案子的那老外的身份。
老光棍已经泡在闲人局资料库,大半个月没怎么出来了。
倒是小甜甜,闲得发慌。
一早听说小月又做梦了,屁颠屁颠地缠着白卿问个不停,自发自觉地跟上了车,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我说你们闲人局也太小气了,给我配个防身的武器怎么了,今天咱会不会又遇到像上次那样会袭击人的皮?万一又有东西袭击我,你们可不能跟上次一样不管我啊。”
“我说老哥,你要真怕,就别去了,白卿,一会儿前面的休息站放下他。”
老彪是见识过小甜甜“输出全靠吼”的本事的。
真到了危急时刻,一点忙也帮不上,也就会打打嘴炮,那就是个拖后腿的拖油瓶,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白瞎了这么大一个头。
“谁说我怕,我是兴奋,兴奋!”
小甜甜扒拉着前排两座之间的缝,将脑袋凑了上去。
“干我们这行的,就是成天跟这些奇闻怪事打交道,每条消息都能卖钱,危险怕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还挺有职业道德。”
白卿眯眼,笑吟吟道:“你跟在我们身边捞了不少钱了吧,怎么说,我们哥几个也得跟你分个红不是?”
一提到分红,原本话多得不行的小甜甜,立马顾左右而言他。
最后往后一倒,装死不再吭声了,世界顿时一片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