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篓子走了过来。
他向外一看,身子不自主抖了一下:“他们这是在破阵,我们要快点离开!”
灰三回头望他:“怎么离开?”
“张爷曾跟我说过,后屋有一条密道通向村外,只是不知刚才大地的一番震动,有没有将其破坏!”
灰三眼睛一亮:“有地道就好,就算有少许损坏,有老婆子我在,就能带你们出去!”
药篓子深吸了一口气,对灰三点点头:“后屋墙上,有一块儿微微凸出来的砖头,你拿着这张符,在上面轻轻拍一下,喊声‘开’,脚下就会出现一个密道。”
“你们顺着密道往外走就行!快走吧!法阵已经撑不多久了!”
灰三的眉头一皱:“你不跟我们走吗?”
药篓子苦笑:“我是贪生怕死,可我贪生怕死,是因为我是个郎中。”
“我怕我死了之后,没有人能救治更多的木帮兄弟。”
“我爹生前曾告诉我,木帮里,谁都可以冲在最前面,就我不可以,因为我要活着救人!”
“可如今,木帮所有的人都不在了,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更何况,如果我不去阻拦他们,你们也逃不掉的!”
说完。
药篓子在我的震惊中,分别摸了摸我和豆芽的头,轻声道:“好好活着,一定要学好本事,再回来救你爷爷他们!”
说罢,他挺直了腰杆,抓起他背来的药筐,大步走出门去。
随后,我看见,他在自己嘴里塞了一把药丸。
然后奋不顾身地冲出院子,将药筐里的药包,一包包地撕开,向天上扬去。
各色粉末在空中弥漫,大量的白教喽啰被药倒在地,四肢*,口吐白沫。
药篓子回过头,冲着还在屋中的我们大吼:“快走!”
灰三一手一个,夹起我和豆芽就往后屋跑去。
我望着窗外,已重重包围的药篓子,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哗哗流淌。
原来他并不是贪生怕死。
他只是想更多的帮助我们木帮。
而今天,为了让我们能顺利离开,他选择了用自己的命,去拖延敌人的脚步。
一种前所未有的悲痛,猛然冲上我的心头。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发现已经身处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起身望去,这里已经看不到龙沙村,甚至已经看不到西山了。
当然,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西山已经在之前的地震中,已经彻底陷入了地底。
灰三看见我醒了,递给我一个果子,轻声道:“吃吧,吃完我们好再上路!”
因为哭泣,豆芽的一双大眼睛,已经肿得像两个杏仁。
我把果子递给她,她摇摇头,比划着示意我,说她已经吃过了。
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我把果子塞进嘴里,大口吃起来。
可还没吃上几口,眼泪就又忍不住往外流出来。
灰三看了,蹲下身子,把一个猪精骨挂在我脖子上。
安慰我道:“乖孙儿,奶奶猜你爷爷,他们只是掉进了前人的地宫,这片土地之下,萨满教修筑的地宫无数,相互勾连,你爷爷他们的安全,可能并无大碍!”
“真的?”
我听到灰三这么说,顿时惊喜地大叫。
“嗯,这片土地,从古至今,都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在萨满家存在的几千年里,他们一直在这地下修筑地宫,不然那大地怎么会突然自己裂开呢!”
“你快吃饱饱的,奶奶带你们去找爷爷口中的老叫花子,找他来帮忙!”
正说话间,我们突然听到了一声银铃般清脆的“咯咯咯”的笑声。
灰三立马站起身,冷声道:“狐媚子,真是阴魂不散!”
“呵呵,灰家姐姐,你生什么气啊,人家只不过想从那小娃娃口里,问出那传说中的长生不死的秘密!怎么?姐姐你就不动心?”
“你就此离开!我既往不咎!
“呵呵——既然灰家姐姐不愿意,那妹妹就只能自己来拿了!上!”
一个女人带着一帮子土匪打扮的人,冲上前来。
灰三一人拦住他们,回头对我大声道:“跑,一直往东!找一个拿着拐杖的老叫花子!”
我拉着豆芽,没命地往东跑去。
那人追到近前,一刀向豆芽劈来,我大惊失色。
猛地将豆芽往身边一拽,躲过了他的一刀。
可那人见一刀不中,立马转劈为横砍,这一下便划伤了豆芽的小腿。
鲜血顿时汩汩地流了出来。
我眦目欲裂,大吼一声从身上拔出小刀,便要回身与他拼命。
那人见我竟敢回头,大笑一声,扑身上来。
我假装受惊跌坐在地,那人更是大喜,挥刀大跨步奔上来。
眼看他已经到了我身前,我左手抓起一把沙土。
猛地扬在他的眼睛上,右手同时出手,小刀瞬间扎在了他的脖子上。
鲜血刹那涌出,那人无力地到底死了。
看着自己亲手杀死的人,栽倒在身前,我突然有种恶心急欲呕吐的感觉,可我硬生生忍了回去。
紧忙跑到豆芽身旁,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将她受伤的腿绑住。
豆芽疼得小脸儿煞白,因为失血有些多,整个人都开始发蔫儿了。
可我们身后还有人再追,此时根本不能停下来休息。
于是我咬牙背起豆芽,又开始了奔跑。
我背着豆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杳无人烟的荒山里。
幽林深邃,野草茂盛,不见人迹。
身后时不时响起风吹草叶的沙沙声,清晰且急促,像是有人正在这林间快速穿行。
我带着满心恐惧,每隔几个呼吸便惶然地向四周张望。
浑身的肌肉,一直都处在格外绷紧的状态。
时刻准备着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马拔腿奔逃。
就这样,背着已经陷入昏睡的豆芽,在林间不知走了有多久。
终于,走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界。
伸手擦擦额头的汗珠,我微微直起酸痛的腰,抬起头。
放眼望去,周围依旧除了树林还是树林。
只不过,树与树之间的间隙变宽了,杂草也没有刚刚那般茂密,因而视野一时间变得开阔了起来。
看着四周这一片依旧幽深茂密的树林,我苦着一张脸,内心早已焦躁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