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洋的情况很特殊。
二叔看了也很棘手,说爷爷用的法子很恶毒,这一时半会儿,他也看不出来。
只能先用一些物品先镇一下。
他拿出了爷爷的扳指,挂在张小洋的脖子上。
又用朱砂,在张小洋的左右半张脸上各画了三道杠,长短不一,然后出了门。
门外站着张川流和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哭得泪流满面,而张川流则是一脸的萎靡不振。
看到我和二叔出来,他们立刻涌过来。
张川流搓着手:“二当家的,我这儿子……”
二叔淡淡地说:“孩子倒是暂时不用担心了。倒是你们的事,商量好了没?”
张川流似乎还有一点犹豫。
妇人怒目而视,张川流立刻就缴械投降了,忙说:“商量好了,商量好了。”
二叔没有说话,张川流看了二叔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二位请随我来吧。”
我便跟着二叔,一起走在张川流身后。
张川流一边走,一边说,我慢慢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自从张大善死后,张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家里的财产也是入不敷出。
眼看着就要破产了,张川流是特别着急,把自己愁得白头发蹭蹭地往上窜,烦躁得不得了。
昔日来往的朋友,见到他家道败落,也渐渐和他疏远了关系。
他是看在眼里,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原本他老父亲交代的一个事,也忘了。
张大善交代的什么事呢?
张大善是老来得子,自幼便对这个儿子十分溺爱,总是有求必应。
正是这样的原因,才养成张川流这样一个性格,自小就跋扈异常,一遇到事就双手一摊,一筹莫展。
张大善临死前,曾嘱咐张川流,一定要在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去家里的东南边的枣树那里供奉一下,要用活物祭祀。
张川流这都快破产了,哪还顾得上这些?
拖了两个月之后,张川流的工厂还是破了产。
他躺在床上,精神萎靡,整日以酒度日。
某一日,他喝完酒之后,迷迷糊糊地起来,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到了东南角的枣树前面。
只见他看见自己的老父亲,也就是张大善,黑着一张脸,正怒目而视。
张川流心里一慌,这酒化作冷汗,全都从背后出来了。
他急忙跪在黑脸人前面,不料张川流刚一跪,张大善就消失了。
张川流抬起头,顿时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猛地想起了张大善临走之前的嘱咐,心想,莫非这枣树底下埋得是老父亲的牌位,这两个月没有供奉,他生气了?
想到这张川流急忙磕头,说:“老爷子莫怪,实在是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儿孙这就要穷得吃不上饭了,才做出此等不肖之事,望老爷子多包容……”
他说了一大堆,费劲了口舌,却无人应答,他环顾四周,这空荡荡的老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他背后有点凉,脖子有点凉。
就好像是有人,在对他的后脖颈吹气。
他猛地一个寒颤,跳起来,回头看。
什么都没有。
他一个人回了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是破产的事,晚上又来这么一出,莫非家里的院子里,真藏着一具尸体?
他在床上翻来翻去,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站在他的床边。
他一睁眼,黑脸的张大善,正在对他的脸上吹气。
他猛然被吓醒,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张大善看着他,摇摇头:“儿啊,我有一计,可保你升官发财,但只有一个条件,你一定要记好。”
张川流机械性地点头。
“以后,你每月初三,需要用带有人血的馒头,在枣树前祭祀。三个月之后,保你衣食无忧。”
“五个月之后,保你升官发财,但五个月之后,你就要小心了,这法子是聚的阴财,你一定要……”
张川流说,他只记得这么多了,那个时候他都被吓傻了。
后来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证明他没问题。
他心里犯嘀咕,然后他自己思考了很久,决定去试试。
……
二叔跟着他,走到枣树前面。
他刚走到枣树前面,便到吸了一口凉气。
“你做这件事做了多久?”
“大概两年了。”
“怪不得。”
二叔眼神冷得像冰:“这东西都快成精了。”
张川流心里一惊:“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二叔转过头:“血蘑菇。”
血蘑菇是个很棘手的案例,因为这个东西的变数太多了。
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种出血蘑菇来,而且你单单从外表看,还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如果是用动物的血,可以种出各种精怪。
要是用人血……
张川流显然没听过,我倒是略有耳闻。
二叔看了看我:“这事有点麻烦,我回去跟你爹商量一下。”
然后他掐算了一下日子,转过头又对张川流说:“这血蘑菇估计已经长在了你儿子的体内了,再有些日子就要夺舍了,情况十分紧急。”
“你先用醋倒在这枣树周围,这样虽然惊动了它,不过也抑制了它的行动,可以拖延个一两天,我先去准备一些东西,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张川流被二叔的气势吓住了。
他本能地点头,二叔便带我回了家。
……
我在店里的时光十分寂寥。
从我接受这个店以来,我就这么自己一个人过了很长时间了。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种命运的使然,我们没办法脱离这个铺子,这也像是一个诅咒。
正想着,突然有人进来。
我抬起头,一个丑陋不堪的人,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指,在我的柜前点了三下。
“铛铛铛!”
我看了看他,他穿着很破旧的衣服,一股腐尸的味道扑面而来,极其恶心。
但我已经习惯了,他点了一些东西。
我摇了摇旁边的铃铛,阿四僵硬地从后厨里,拿着东西走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他吃完之后,静默地坐着。
我问他:“怎么死的?”
他说:“车祸。”
“谁撞的?”
他摇了摇头,然后不说话了。
我叹了口气,这样的场景,已经在这个店里发生了很多次了。
每次看到他们迷茫的眼神,我总会想到自己,自己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一个孤店,一盏残灯,一碗浊酒。
我甩甩头,把这些不相干的想法甩出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