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背走了?”
我这一愣。
啥?这么大的佛像,怎么说背走就背走了?
南派的手艺我是有了解的,可是这么大的佛像,说搬走就搬走,还是很令人震惊。
“如果你爹在,也是有这个手艺的。”
我猛地怔住了。
二叔面向朝霞,橘黄色的光,从遥远的地平线打到他的脸上。
他的眼神里,突然多了很多,我以前没有懂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爹消失之后,他是怎么撑起这个家的。
我也不知道每次过年的时候,他是怎么回家面对我奶奶的。
很多时候,男人就是这样,不说话,但要默默背负的东西很多。
“呼—”
他闭上眼睛舒了一口气。
“好了,接着听我说。”
……
我爹和二叔继续跟着大队伍走,甬道越来越狭窄,两侧的墙壁也开始出现了绿色的苔藓。
隐约间,可以感觉到气流的涌动,是从下面吹上来的。
有种腥味。
二叔跟在我爹后面,他们慢慢地走。
这个场景很像是小时候,二叔在外面玩,忘了时间,我爹在夜色茫茫中找到他,然后带着他回家的场景。
二叔跟在后面,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碰到了我爹的后背,他才猛地惊醒。
“怎么了?”
二叔停下来问道。
“到头了。”
我爹伸出手指了指前方,前方已经到了甬道的尽头。
那是一座石门,其实就是一块翻板,只要通过了那块石门,就可以看到最后的谜底了。
二叔走过去,看到石门上雕刻的花纹。
这种花纹很陌生,不是像是北方匠人的手笔。
我爹停下来,转过头,倒吸了一口气,“而且,还有一件事,我在那群人里,看到老杨了。”
杨启军?
“他怎么会在那群人里?他不是在上面么?”
“不知道。”
我爹说,“但是我看到那群人把他带进了门里,他闭着眼睛,就像是在梦游。”
二叔站在门口,伸出手搭在石门上,里面传来了微微的震动。
但是还不止于此,二叔灵机一动,将耳朵贴了上去。
突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的秘密!
雷雨声!
是气势磅礴的雷雨声!
即使是在幽暗的地底,仍旧能感受到那种天神愤怒的雷雨气势。
可是这是雷雨,怎么会在地底出现?!
二叔惊呆了。
在他的知识储备中,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我爹看到二叔的表情,也学着二叔的样子,把耳朵贴上去,一瞬间,他也猛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
两人相顾无言,同时把耳朵撤了回来。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了,石门后面居然有雷霆,这怎么解释?
我爹看了看那块石门,把胸口的那个东西拿出来,是一张油封的纸。
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他还把它放在胸口,没有丢。
我爹把纸从里面拿出来,打开之后,是一个纸叠的灯笼,用嘴一吹就起来了。
他把它挂在了门口,对二叔说:“我要进去了,你在外面看着这个灯,如果灯笼灭了,你不要管我,立刻原路返回。”
“我在来的路上放上了我的头发,下了咒,它们会保护你的。”
“如果灯笼不灭,那我就没事,我一出来,立刻就走,听到了吗?”
我爹的语气很严肃。
二叔没说话。
这时,他再次重新打量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阴森,四周的东西变得愈来愈可怖。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地方,很熟悉,可是又想不出来。
时间来不及了,杨启军被带进去一些时间了,迟则生变。
我爹站在门口,撬动了一块翻板,顿时,石门打开,剧烈的气流从里面猛地冲出来,直接将两人拍在墙壁上。
二叔紧紧地顶着狂风,睁开双眼,那一刻,他突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石门的后面,是一处一百多米的断崖。
而在断崖之下,则是一片巨大的汪洋。
在汪洋中心,十几条黝黑的锁链,从水下穿过,伸向了中心一处巨大的漩涡。
那处漩涡之处,仿佛是宇宙的尽头一般黑暗深邃。
狂风在那个地方涌起,巨大的气流冲出来,席卷长空。
在周围的石壁上,有无数个黑色洞口,每个洞口都有一个圆形的卵,发着白色的光芒,里面似乎隐隐约约是个人形!
老杨!!
我爹一进门,便看到了远处的一枚卵里面,躺着的杨启军。
在他的身边,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挂背奴围着,只看到他被那些东西,拼命地往一个卵里面塞。
“哥,快动手,那个东西,想要把卵寄生在老杨身上,要是被他们成功了,老杨就完了!”
二叔一眼就看懂了那些东西的意图,大声喊道。
我爹顿时也是急了。
伸出手,一咬牙,对着远处的*狠狠一捏。
“嘭!!”
顿时,半山腰之上一个巨大的手印,横在其中,碎石乱飞。
巨大的震动,顿时让那些挂背奴惊吓逃离,杨启军被晾在那儿了。
成了!
二叔在后面拿出纸灯笼,用嘴一吹,灯笼迎风长大,摇摇晃晃地飘向我爹,
“快去把他接过来。”
我爹一看二叔居然把灯笼放了,顿时有些生气,但也来不及说什么了。
他踩住灯笼,借着风势,慢慢地朝着杨启军飞。
就在这时,一个霹雳,从下方陡然炸响!
“轰隆隆!”
我爹正在横渡那个漩涡,被这声炸雷惊得后背发麻。
他低头一看,吓得差点跳下去。
深邃的漩涡中,只见两个毫无情感的眼睛,正在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紧接着,漩涡中的那个东西,慢慢地张开嘴。
巨大的气流猛地被抽回去,纸灯笼顿时失去了浮力,被狠狠地拽向那个深邃的漩涡中!
“哥!”
二叔大喊,一步跃进石门,伸手朝着我爹抓过去。
陡然,十几条黝黑的锁链上,有金光乍现,那个漩涡当中的东西,像是被什么拦住了一般,猛地闭上嘴。
我爹努力地稳住灯笼,慢慢地站起来。
抬起头一看,短短的几秒,他竟然下降了六层楼的高度。
他抬起头,猛地惊呆了。
只见上面每一个洞口处,都站着一个人。
他们穿着破烂程度不同的丧服,背后都挂着一只或大或小的挂背奴,此时,正冷冰冰地注视着这个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