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有热闹的灯花宴,苏万彻却一意孤行回到府中,想到陆飞雪的冷漠和疏远,他彻夜难眠。
为了肖似白月光的白花鲢,伤了他最深爱的娘子,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可惜,世界上,从来没有卖后悔药的。
陆飞雪满载而归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子夜了。
她悄无声息地假装“路过”苏万彻的居室,自然是看到了一灯如豆的窗口,苏万彻也没有就寝。
她有些怅然若失,然而惆怅也只是一瞬间,陆飞雪很快狠下心来,别过头去。
“夫人,今夜是歇在?”
陆飞雪知道她们问的是什么意思,摇摇头:“不到这,还是跟昨夜一样。”
经过今晚的尴尬,她仍旧决定和苏万彻分居。陆飞雪要强,不愿意原谅事事自作主张也拿不住证据解释的苏万彻。
丫鬟们点上安神香,放下层层纱幔,等待陆飞雪传来宁静均匀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彼此对视一眼走出了房间。
“怎么办,我都进府七天了,夫人还是没有原谅大将军。”
虽然是陆飞雪亲自挑选的她们,但她们能有机会供陆夫人选择,也有部分原因是得了苏大将军的恩准。
她们聪敏机智,且个个身怀绝技,并非寻常的侍女。然而各有各的家境苦楚,还好苏万彻救了她们。
几个丫鬟想要知恩图报,劝将军夫妇和好,奈何陆夫人倔强得很,并不买账。
“将军并没有和公主藕断丝连,也许,夫人是在伤心信物那件事……”
“你是说,那玉佩和毛笔?”
苏万彻为了同陆飞雪重归于好,也是将这件事告诉了这些聪明的婢女。
“对啊,将军都说了,那红色毛笔他没有给公主,或许,我们可以……”
其中最聪明的那个提出自己的主意,大家听完之后皆是一片沉默,许久,才有人回应:“好是好,可是夫人会信吗?”
“我来禀告夫人,她会相信的。”
提出建议的丫鬟扎着双环髻,自信满满地道。
陆飞雪独居的宽敞院内,“双环髻”假装心事重重地端着新鲜出炉的点心,出场了。
“来,让我看看,我的教导有没有成效?”
陆飞雪闲来无事,便教这些讨喜的侍女学做点心。
“是……”“双环髻”闻言,慌慌张张地走上来,明明是平地,却差点被绊了一跤。
陆飞雪察觉不对,她平常的机灵劲儿哪里去了?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还瞒着我?”
陆飞雪合理推测,“双环髻”擦了擦额角的汗,低声唯唯诺诺道:“夫人,奴婢是偶然间得知一些事,瞒在心里说不出去,不知当讲——”
“讲吧,不用在意。”
陆飞雪都下令了,“双环髻”就故作犹豫地说了:“不知夫人可还记得丢失的玉佩和红色毛笔?”
陆飞雪皱了皱眉,眼底有了一片阴翳:“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双环髻故作惶恐地拜了一拜:“奴婢并不知道,可那天奴婢出去为将军府采购草药,结果那掌柜的正在门前不被放进来,奴婢就和他谈了谈……”
“原来他说,这玉佩和毛笔的事情,是他弄错了。”
双环髻将“掌柜的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与了陆飞雪听。
“竟是这样么。”
陆飞雪喃喃地道,她叫“双环髻”退下,拧眉深思了一会,决定去找掌柜的问个究竟。
掌柜的见到陆飞雪,毕恭毕敬,无所不答。
然而越是这样顺利,掌柜的答复越是让陆飞雪心惊。
“这,不是一个人买的?”
“是啊苏夫人,千真万确,小的没什么擅长的,光凭记性还是不错的。”
掌柜的谄媚地回答。
回到苏府的路上,陆飞雪一直默默不语:
难道,她真的,误会苏万彻了么?
恰巧此刻下人说苏万彻在舞剑,陆飞雪终究还是鼓足勇气,前往练武场。
她有好一阵子不来观看苏万彻练武了,远远地,就听见佩剑在风中呼啸的飒飒声,苏万彻的人影越发放大,可他一直背对着陆飞雪,不回头。
他自幼练武,又怎么能听不出她的脚步声?
只是,不想面对自己罢了。
陆飞雪心下难过:“苏万彻,你愿意……告诉我红色毛笔的由来吗?”
苏万彻放下佩剑,转身,那张俊容如今有些沧桑:“你想听什么,问就是了。”
于是那个尘封在苏万彻心中的故事徐徐展开了。
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无非是英雄救美换了个性别。
苏万彻出征异国,却在漫天大雪中被困于雪原。
他能拼死血战杀出重围,却只能对满山的厚雪束手无策。
当时,那个白月光带着支援出现了,他堂堂苏大将军,居然也有一天被人营救。
苏万彻或许将永远记得,漫天鹅毛大雪中出现的那个红衣身影,惊鸿一瞥,异域容颜。
对于当时差些落难的苏万彻来说,那个肖似白花鲢的女子,是救命恩人。
原来如此。而红色毛笔和玉佩,则是救命恩人留作纪念的赠予。
怪不得……
陆飞雪听了苏万彻的故事,心下是不由得感慨的:
她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若不是女子出手相救,苏万彻无法与穿越而来的她相识相爱。
而且,白花鲢正是由于与那女子有几分相似,才得以被苏万彻青眼相待、多次相救。
“我与她从未发生过什么,她被五皇子殴打,所以,我将她暂居府中。”
苏万彻无可奈何地和盘托出,经过这几日的思考,他决定远离白花鲢为上策,就算相救,也不能再伤了心爱之人的心。
陆飞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奇迹般的,她心中所有的痛恨、难过、绝望,全部消失了,她知道重获新生有多可贵,于是,她对苏万彻出手救助白花鲢的事情,完全释怀了。
其实她也早知道的,若是他二人有那样的关系,又怎么会不藕断丝连?
“飞雪,如果你介意,无论你是否要和我继续分居,我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