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精神病院门口暂时停下,放行杆没抬起,伸缩门关着,司机连续按动着车喇叭,嘀咕着:“这个小游干什么啊?医院的车回来了,也不开门的。”
司机见门还没开,保安室内的两名保安低着头,玩着手机正起劲呢。
司机将头伸出车窗外,大声喊,“小游,不要玩了,快开门。”
年轻的男保安坐在保安室里,他身子一颤,抬起头来,隔着窗玻璃往外看;“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吓到我了,你回来就回来了,还想我们放鞭炮,扯红条幅,敲锣打鼓迎接不成。”
“我只有大声,才能把你的魂叫回来,行了,别废话,赶紧开门。”司机喊。
小游保安的双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的游走着,眼睛又专注的盯着屏幕呢,他似乎腾不开手来,就用胳膊肘碰着身边的保安,“你快点拿摇控开门啊,我被他们两面夹击了,我要是一停手,我就死呢。”小游看着手机内的游戏说。
“摇控就在你面前,隔你近些,我被四面围攻了,快死了,我再一停手,死得更快。”另名保安如热锅上的蚂蚁。
“小游,你们两个是不是都要穿越进游戏里去啊,赶紧拿摇控开门。”司机不耐烦的吼。
“慌什么啊,进去有肉吃啊!”小游敏捷的拿起摇控器,迅速的按动着摇控,然后将摇控扔在桌上,眨眼间,手又回到手机屏幕上,“你拿过摇控会死人啊!损失了我好几滴血。”
“先前一辆车进医院,就是我开门的。我都死了一次。”保安头也不抬的说。
放行杆瞬间抬起,铝制的伸缩门缓缓的启动。
“这两个保安就是两活宝,天生的一对。”司机摇着头说。
“就他们两个保什么安,还不如门前两尊石狮呢,石狮还威武些。”主任叹气的说。
车到得医院内停下,主任开门下车。
“钱主任,我们把他送到那个病房去?”老绑询问。
“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们医院的规矩吗?人先放这吧,家属还没交费呢,等他们交完住院费,我再通知你们。”钱主任说。
“妈,不要交费,我没有病,别花冤枉钱,别相信村长的话,更不用相信这个主任的话。”我愤怒的提醒着。
“儿啊!我们都来医院了,你就去做个检查,我不在乎那点钱,只担心你的病情。”我妈用心良苦的说。
“妈,你糊涂啊,我没病啊,你送我进医院干什么?不要听村长的一面之词,也不要听村民的猜测之说,更不能相信医院主任的危言耸听。”我急忙说。
“病人家属,你儿子病得不轻,连你都不相信,认为我们都要害他,我们医院收治了几名像他这样的病人,幻听幻觉,经过我们专家的研讨,制定了一套专业的方案,药物配合心理疏导,起到了很好的疗效,病人配合治疗,很快就康复了,出了院后就正常生活工作,还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生了个儿子,他们还写了感谢信寄给我们……”钱主任滔滔不绝的说。
“妹子,你带钱来了没?”村长在旁问我妈。
“带了,村长大哥,你先前问过我一遍了,我按你说的医疗费去银行取的钱。”我妈拍着裤子口袋说。
“我担心你忘带钱了,或者你家里有困难,拿不出钱来,我就出钱给你先垫上。”村长热情的说。
“谢谢村长好意,孩子看病的钱,我家还是出得起,好在他爸能干,虽人老实些,却是个顾家的人,平常也不瞎用一分钱,挣点钱就存起来,备着那天急用呢。”我妈絮叨的说。
“我们荆家的人都是好样的,这一代没一个是偷懒耍滑的,至于下一代的,我真就不好说,没几个后辈是我能看上眼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村长感叹的说。
“我昨天还跟他爸通过电话,他爸也着急,准备当天回来,我就跟他爸说,他爸回来就耽误事,也就断了收入,我让他爸别回来了,家里有我呢,村里还有他大哥呢。”我妈倾诉。
“难怪老弟昨晚跟我打电话,让我帮他把儿子送进医院,他不说,我也会做的,我是一村之长,村里的事由我负责,何况都姓荆,一个祖上的。”村长客气的说。
“两位,请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挂号,我是内部人,可以插个队,提前给你们办了,免得你们等半天。”钱主任好心说。
“多谢钱主任,有熟人就是好办事。”村长感谢的说。
“妈,不要交费,不要上当,我没有病,不需要任何检查,这个医院在骗你的钱。”我大声喊。
“儿啊,你先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交费,这的医疗条件好,能把你的病看好。”我妈安慰着我。
我气急败坏,急火攻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挣脱不掉身上的绳索。
我妈还跟钱主任要求到:“主任,我儿子都到医院了,能不能把他身上的绳子解掉?都五花大绑的捆了个把小时了。”
“个把小时都捆了,还在乎这几分钟吗?再坚持会就好了,我们医院是全封闭式管理,等你办完了手续,我们把他送进病房,就给他解绳子。”钱主任保证。
“妈,我没有病,不用看医生,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大声喊。
老绑和老秦在前抬床的一端,主任和村长在后抬床的另端,老绑的脸憋的通红,喊着:“起。”四人一起用劲将我抬下车。
钱主任领着村长和我妈去医院窗口缴费,我却大喊着:“妈,你不要去交钱,我没有病。”
我妈懒得理我,和他们扬长而去。
“这家伙看起来瘦,体重还不轻啊!”老绑气喘嘘嘘的说。
“也就一百三,没有多重,是你气虚体弱,我抬着丝毫不费力气。”老秦毫不在意的说。
“你的身板当然好,壮实的像头牛,那像我瘦得皮包骨头,风吹就要倒。”老绑如实说。
“你是舍不得吃,就知道存钱,那像我每天都是大肉大鱼的,吃得满口流油的,不壮才怪呢。”
“一百三十多斤的猪,在农村就该宰了。”老绑看着我说。
“再往下养,它吃得多,就越养越亏了,肉质都变老了。”老秦接下话茬说。
有一对夫妻从屋里出来,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男人对女人说:“又来一个,看来这个病得不轻。”
“是啊,绑了一道又一道,肯定是危险人物。”女人鄙视的说。
“离他越远越好,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男人说。
“他被绑着呢,没事的。看他那样不像有病的样,头发不凌乱,脸上白净,衣服整洁,看着不邋遢,眼神也显楚楚可怜。”女人疑惑的说。
“这样的人肯定是在父母的照料看管下的,若是流落街头,穿的跟乞丐差不多,一身褴褛,臭气熏天的。”男人猜测的说。
“那是当然,他定是病情愈发严重,到了父母都约束不了的程度,只好就医了,这样的人最危险了,爆燥起来,连父母都伤害,听说一个精神病患者还拿刀弑母呢,警方只能将这一患者强制所医。”女人后怕的说。
“连父母都弒,这样的人真是禽兽不如,更别说与他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了。”男人畏惧的说。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真是太可怕了。”女人惧怕的说。
“有的人是遗传病,祖上有这种疾病,还有人是后天形成的,生活压力过大,屡遭挫折所致,常期压迫得不到缓解,郁郁寡欢的。”
“看来都是心病,想的太多了。”
“我听人说,在他们的一条街上,精神病叫做疯子,常有一男疯子到处游荡,还有一名女疯子游走,女疯子长的一身肉,还白白的,经常不穿衣服,她都缺吃的,经常在垃圾堆里寻些残羹剩饭吃,为什么长那么好,就是心宽体胖。这男疯子经常和女疯子混在一起,在垃圾堆里找吃的,裹着破棉袄睡在桥底下,后来女疯子的肚子被男疯子搞大了,若是女疯子生下个孩子,肯定又是个疯子。”男人笑着说。
“你说他一个疯子,怎么还知道干那事?”女人不好意思的问。
“他上面的脑袋坏了,也不影响他下面老二的功能,也许那就是生物本能。”男人坏笑着说。
一名年轻的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从我身边路过,看到我后说:“秦大叔,又来一个,这个长的还很帅的,身材也挺好的。”
“送给你行了,免费的。”老秦推了一把我睡的床。
“这么好的一位帅哥,可惜了,在我们医院来,相当于废了。”女护士咂着嘴说。
“我没有病,是被他们强绑过来的。”我大声说。
“你若是没事,你的家属也不会让他们绑你,来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没有病,十有八九都是有病的,轻微的多着呢,严重的也有。”女护士说。
女护士一脸雀斑,尖嘴猴腮的长得丑,还露出两颗龅牙来。
“他妈去给他交费了,看样子是要在这里住过一年半载的。”老秦猜测的说。
“院里空着几个床位呢,正愁没人住呢,把他绑了几道,看来这人病得不轻。”女护士说。
“为了抓他,我们费了老大劲呢,我的下巴被他顶了,现在还疼呢。”
“我的头也被他碰到,还起了包,这小子就是个夹生半熟的货色。”老绑说。
“小心他把你们咬到,那可是要打狂犬疫苗的。”女护士提醒着。
“我们早有防备,担心被他咬,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人呢。”
“你可别小瞧他,我们抓他时,他还在看文学作品呢。”老秦说。
“是吗,这年头,都向钱看了,还有人无事看文学作品的?”女护士耻笑的说。
“这小子都三十多了,还没结婚呢,到三十还没结婚,可就难找。”老秦说。
“他是农村的还是城里的?”女护士问。
“农村的,他家还种着地呢。”老秦继续说。
“农村里的条件差,现女孩又少,光棍汉子多着呢,这人莫不是想老婆想疯了。”女护士笑着说。
“听他妈讲,他在外谈了几个,都没成。”老绑在旁说。
“他是不是失恋了,想不开才成这样的。”女护士说。
“听他妈讲,对方又不喜欢他,听他说,这一生也不用娶了。”老秦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递给了老绑一根,老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火机燃着火,递到老秦面前,老秦叼着一根烟,用手捧着火,将烟点着了。
“呵呵,看来是个痴情汉子啊。”女护士评价。
“小丁,你猜猜他叫什么名字?保证你想不到。”老秦逗乐的说。
“我若是猜对了,你请我吃饭,他的名字一定很特别,否则你不会让我猜。”
“是啊,就看你机灵否?”
“老秦不可食言,她猜对了,一定要请她吃饭,不能骗小姑娘,我给你们做证。”老绑发话了。
“不就是一顿饭吗?也花不了多少钱。”老秦无所谓的说。
“我吃医院食堂里的饭菜都反胃了,你可别请我吃食堂的饭。”
“你若是猜对了,我请你在外面吃,不吃食堂的便宜菜。”
“小丁,他的名字很简单的,很好猜的,老秦的话都放出来,今天你一定要让老秦大出血。”老绑挤眉弄眼的说。
“老绑,你会不会讲人话,什么叫放话,屁才叫放,还大出血,你以为难产呢。”老秦冷着脸说。
老秦这番话惹的小丁咯咯的笑过不停,她捂着嘴尽顾着笑呢。
“小丁,你猜啊,别记着笑。”老秦无所实事的说。
小丁忍住笑,那两颗大门牙爆露无疑,“高富帅。”
“错了,你这个花痴,成天就记得高富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老秦示意。
“富二代。”
“错,我已经给你一次机会了,真是可惜。”
小丁的双眼一直盯着老绑看,目不斜视的,被老秦瞧见,老秦扭头看老绑,见老绑张着嘴无声的说着三个字,老秦见状,笑着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在老绑身上,“你这是吃里扒外啊,你话到嘴边了,可她还是没答对。”
“还真猜不出来,这顿饭是吃不上了。”小丁挠着头说。
“他的名字,你可能天天再说。”老绑提醒。
“我天天说,吃饭,上班,那也不像名字啊!”
“他的名字叫精神病,你是不是天天说。”老秦报出了谜底。
“精神病也不像个人名,老秦,你又在骗我,快说他的真名。”
“你问老绑,他是不是叫精神病?我没骗你。”
“这名字也太怪了,有精这个姓吗?”小丁疑惑的看着老绑。
“荆轲的荆,神仙的神,并列的并,三个字合起来,是不是叫精神病。”
“凭他这个名就应该进精神病院,不然太没天理了。”小丁笑嘻嘻的说。
“都怪他爸没起好名,这一喊就是精神病了,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老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