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的后背重重撞在断墙的石砖上，腐锈味混着黏液的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他护在北晓身前的手臂被墙面刮出一道血痕，却半点没松——北晓的虚影此刻凝实得近乎真人，连发梢被气浪掀动的弧度都看得清，可她指尖那抹青灰却像根细针扎在他心上。
"没事吧？"他声音发哑，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骨。
那处皮肤凉得惊人，像是浸在冰水里的玉。
北晓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黏液的碎滴，却笑得清浅："比在旧校舍躲吊死鬼那次好多了。"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跳动，精神力条只剩4.7%，红色警报刺得人眼疼。
许言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时尝到血腥味——刚才扑过来那下，他咬到了自己的嘴唇。"御心。"他低喝一声，技能图标在系统里亮起幽蓝光芒。
耳畔突然安静下来。
原本在脑海里嗡嗡作响的幽灵尖啸、核心震动的轰鸣，全都被隔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许言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撞得肋骨生疼。
他盯着黑暗核心，此刻那团不断吞吐红金光芒的球体表面，原本被北晓用银笔钉死的符文正在成片剥落，露出下面更深的青黑色纹路。
"能量源在找补漏洞。"他声音发闷，指尖抵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刚才那个稳定节点...晓，你记得笔记里说锚点的特性吗？"
北晓的虚影晃了晃，突然伸手按住他抵着下巴的手背。
她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温度比刚才更凉："笔记里写，'锚点是规则链的脐带，连接核心与意识母体。
'所以你之前说节点波动和命运之钥一致..."她的目光扫过许言掌心的钥匙，那道被钥匙烙出的红印正渗着血珠，"是因为钥匙本身就是规则链的碎片？"
许言瞳孔微缩。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起，解析力数值突然跳了5点——78，这是他解析出医院血库规则以来最高的一次。"对。"他抓着北晓的手按在命运之钥上，钥匙的金光立刻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漫开，在核心表面投下蛛网般的光纹，"看，这些光纹覆盖的区域...能量波动在变缓。"
北晓的呼吸突然一滞。
她的指尖在光纹覆盖处轻轻点了点，原本剧烈跳动的红芒竟像被按了暂停键，在那一点上凝成了稳定的暗紫色光斑。"是这里！"她声音发颤，发梢的黏液碎滴簌簌落下，"和之前那个暗点位置重合了！"
许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精神力条已经滑到3.9%，他能感觉到"御心"技能在反噬——后颈像被火烤着，每根神经都在发烫。
但他顾不上这些，盯着那团暗紫光斑，喉咙发紧："能量源每隔三分钟会有27秒的稳定期...刚才节点膨胀前，我数过震动频率。"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现在，还有47秒。"
"许言。"北晓突然抽回手，银笔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掌心。
蓝光顺着笔尖流淌，在两人之间画出一个菱形符文，"我来干扰核心表层规则，你趁机定位锚点。"她的虚影又淡了些，校服领口的褶皱变得模糊，"上次在图书馆空间，你说过...符文共振能延长稳定期。"
许言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想起图书馆空间里，北晓为了帮他破解《禁书区守则》，用银笔画出共振符文时，虚影几乎要消散的模样。"不行。"他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里，"你的状态撑不住两次共振。"
"那你呢？"北晓歪头笑，银笔蓝光在她眼底流转，"精神力3.9%，启动'精析'的话...会晕过去吧？"她抽出手，笔尖重重戳在菱形符文中心，蓝光瞬间暴涨，"我数过，从上次稳定期到现在...已经两分十七秒了。"
许言的系统界面突然炸开一串提示。
解析力数值疯狂跳动——82，85，88！
核心表面的红芒被蓝光压出一片空白，那团暗紫光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实体，像颗裹着黑雾的紫水晶。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噪音。
"十秒！"北晓的声音突然变远，她的虚影开始透明，银笔蓝光却更盛，"许言，命运之钥！"
许言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
命运之钥在掌心发烫，钥匙尖端的金光与紫水晶锚点产生共鸣，拉出一道刺目的金线。
他能感觉到钥匙在指引方向，像猎犬闻到了猎物的气味。"三、二、一——"北晓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许言猛扑出去。
黏液在脚腕处拉扯，他却像踩在云里，所有感官都聚焦在那枚紫水晶上。
钥匙尖端触到锚点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在轰鸣。
红芒与金芒在核心表面炸开，北晓的银笔符文碎成星屑，却在最后一刻缠住了许言的手腕——那是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蓝光，像根细弱的线。
"叮——规则链破解进度99%。"
许言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他能看见命运之钥已经没入锚点一半，钥匙柄上的金纹正顺着锚点蔓延，像活过来的蛇。
黑暗核心表面的人脸彻底融化，露出里面缠绕的金色锁链——那些被腐蚀的缺口正在被金纹填补，锁链尽头，隐约能看见团裹在黑雾里的影子。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幽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比之前更冷，像浸在冰窟里的钢刀。
许言抬头，看见核心深处那团影子伸出了手——不是人的手，而是无数条蠕动的黑蛇，每根蛇信都滴着腐蚀性黏液。
北晓的虚影突然完全透明，只剩那道蓝光还缠在他腕上。
"抓紧我。"他嘶吼着，另一只手抓住那道蓝光。
精神力条归零的瞬间，他启动了最后一个技能点——"拟规"。
系统界面闪过刺目的白光，再亮起时，他和北晓的身影已经隐入规则缝隙。
黑暗核心的震动达到顶峰。
地面的青铜裂纹里，黑紫色黏液像喷泉般涌出，腐蚀着周围的断墙。
许言能看见那些黑蛇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带起的风掀乱了他的头发。
他低头看向命运之钥，钥匙已经完全没入锚点，金纹正以极快的速度吞噬黑雾。
"破解进度100%。"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黑暗核心发出一声闷响。
所有红芒突然熄灭，只剩下金纹在缓缓流动。
那些黑蛇瞬间缩回核心深处，那团影子发出尖锐的哀鸣，声音里带着恐惧。
许言松开北晓的手，发现她的虚影又凝实了些，指尖的青灰褪成了淡蓝。
"成功了？"北晓伸手碰了碰核心表面的金纹，金纹立刻像活物般缠上她的指尖，"锁链修复了...所以幕后意识被切断联系了？"
许言抹了把脸上的黏液，命运之钥突然从锚点里弹出，轻飘飘落进他掌心。
钥匙表面的金纹暗了些，但温度降了下来。"还没。"他盯着核心底部——那里不知何时裂开道缝隙，漏出的黑暗比周围更浓，"解析力提示，核心内部还有空间。"
北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缝隙里飘出几缕黑雾，却被金纹锁链缠住，像被火烤的纸般消散。
她的银笔突然在掌心发烫，笔尖自动指向缝隙："这道光...和枢纽空间笔记里记载的'邪神寝宫'入口很像。"
许言握紧命运之钥。
他能感觉到钥匙在微微震动，像在催促他前进。
精神力虽然归零，但"御心"技能的反噬已经退去，后颈只余一片清凉。"不管里面是什么。"他转头看向北晓，对方眼里的金芒和他掌心的金光交相辉映，"我们一起进去。"
黑暗核心的缝隙突然扩大。
一道比夜色更浓的黑暗从中涌出，裹住了两人的脚腕。
许言能听见里面传来模糊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却一个字都听不清。
北晓的银笔蓝光突然大盛，在两人周围画出保护圈，黑暗触到蓝光的瞬间，发出刺啦的声响。
"走。"许言拉着北晓踏进缝隙。
黑暗立刻包裹住他们的视线，只有彼此交握的手还能感知温度。
在完全陷入黑暗前，许言最后看了眼身后的核心——那些金纹锁链正发出温暖的光，像一道守护的墙。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黑暗深处，那团被切断联系的影子正蜷缩成更小的一团，发出绝望的呜咽。
它身后的虚空里，浮现出另一张模糊的脸，嘴角勾起冰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