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的掌心沁出薄汗，钥匙在掌心跳动的频率几乎要穿透皮肤。
他望着云雾中逐渐显形的尖顶宫殿，宫门上的浮雕正随着血月的移动微微发亮——那是游乐园旋转木马的齿轮，是医院走廊的吊瓶，是校园天台的紫藤花，每一道刻痕都在他记忆里烫下过烙印。
"拟规。"他低声念出技能名，系统界面立刻跳出淡蓝色提示："消耗15点技能点，当前剩余23点。
拟规状态激活，规则判定中......"
北晓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后背——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
许言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温度透过外套渗进来，比平时急促两拍。
自从进入这片被规则扭曲的空间，她的量子化虚影就变得有些凝实，此刻发梢甚至沾着金红的光尘，像被血月揉碎的星子。
宫殿大门洞开的瞬间，腐锈的金属味裹着某种黏腻的腥气涌出来。
许言的解析力数值突然飙升到127，系统提示音炸响在耳膜："检测到复合规则场，78%陷阱规则，19%防御规则，3%......"话音戛然而止，像被什么东西掐断了喉咙。
"小心脚下。"北晓的声音比他更快。
许言的皮鞋尖刚要触到青石板，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纹，数根青铜倒刺从缝隙里弹射而出。
他拽着北晓往旁一滚，后背撞在冰凉的宫墙上，能清晰听见倒刺扎进地面的闷响。
"是连锁触发式陷阱。"许言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系统界面上"规合力"数值正以0.5%的速度攀升——这是他第三次成功规避规则陷阱的奖励。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未完全闭合的裂痕，能摸到刻在石缝里的暗纹，"这些纹路和医院停尸房的防腐槽图案一样。"
北晓蹲在他身侧，银质钢笔在掌心转了半圈。
钢笔尖触到暗纹的瞬间，腾起一缕青烟，暗纹边缘浮现出淡紫色荧光。"是古神血契的标记。"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在图书馆古籍里见过，这种纹路会把活物的气息转化为触发信号。"
许言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拟规技能消耗比平时多三成——他们不是在躲避普通陷阱，而是在和某种活着的规则对抗。
他攥紧钥匙，钥匙的嗡鸣里多了一丝锐响，像在回应他的警惕。
越往宫殿深处走，陷阱越密集。
青铜弩箭从廊柱后破空而来时，许言几乎是本能地拽着北晓扑进旁边的暗阁；地面突然翻涌的黑色黏液要吞没北晓的鞋跟时，她的钢笔尖精准点在黏液中心，银白光芒炸开的瞬间，黏液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当他们穿过第七道回廊时，许言的系统界面突然跳出刺目的红光："核心规则源已定位，距离当前位置30米。"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宫殿最深处的空间比想象中开阔，穹顶垂着数十盏青铜灯，灯油是凝固的黑血，火苗却泛着妖异的幽蓝。
正中央的石台上，盘坐着一个身影。
它没有具体的轮廓，像是无数黑雾拧成的人形，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清晰——左眼是燃烧的血珠，右眼是旋转的规则碎片，和许言在广场上见过的那道身影如出一辙。
"终于来了。"它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我等你们破解外层封印，等得不耐烦了。"
许言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能感觉到钥匙在掌心发烫，那是古神封印记忆碎片在共鸣。"你不是幕后黑手。"他突然开口，解析力数值在这句话出口时暴涨到150，"你只是古神的一道分身，负责看守封印的......看门狗。"
黑雾身影的右眼规则碎片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尖啸。"愚蠢的蝼蚁！"它抬起手臂，石台下的地面裂开，涌出无数条黑蛇般的规则锁链，"就算你们毁掉我，古神的意志早已渗透进所有规则怪谈空间——你们的世界，早就成了培养皿！"
北晓的银笔在指尖转了个圈，笔尖凝聚起淡金色光团。"但培养皿里的蚂蚁，也能掀翻盖子。"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钢针刺破气球，震得周围的青铜灯摇晃起来。
战斗在瞬间爆发。
许言激活"精析"技能，解析力飙升至200，视野里的规则锁链突然变得透明，每条锁链的运行轨迹都在他眼前清晰呈现。
他拽着北晓左闪右避，钥匙在另一只手划出弧线，每一次碰撞都溅起火星——那是封印之力与规则之力的对撞。
黑雾身影的攻击越来越狂乱。
它的黑雾躯体开始崩解，露出下面灰白色的骨茬，每根骨头上都刻满扭曲的符文。
许言的系统界面疯狂跳动："规合力+2%！
解析力+5！
检测到目标弱点：右眼规则碎片！"
"晓！"许言突然大喊。
北晓的银笔在半空划出一道银弧，精准刺向那团旋转的规则碎片。
与此同时，许言将钥匙狠狠掷出，钥匙上的金色锁链如活物般缠上黑雾身影的脖颈。
"啊——！"那道身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规则碎片被银笔刺穿的瞬间，它的躯体开始快速消散，像被风卷走的灰烬。
许言冲过去接住下落的钥匙，掌心被烫出红痕，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原来你的弱点藏在解析过的规则里......"
"你以为赢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黑雾身影的右眼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古神的本体在更深处，在你们所有规则的缝隙里......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
话音未落，整个宫殿开始剧烈震动。
穹顶的青铜灯接连坠落，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裂缝，无数规则锁链从裂缝里钻出来，像垂死的巨蟒疯狂抽打着周围的一切。
"跑！"许言拽着北晓的手往前冲。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正在塌陷，每一步都像踩在即将碎裂的冰面上。
北晓的银笔在前方开路，灼烧着挡路的锁链；许言的"御心"技能全开，精神力如盾牌般护住两人后背，抵御着不断砸下的碎石。
当他们跌跌撞撞冲出宫殿大门时，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许言转身望去，曾经巍峨的宫殿正在迅速坍缩，化作一团黑色的烟雾，被血月的红光染成诡异的紫。
北晓扶着膝盖喘气，发梢沾着灰尘，左腕的红痕比之前更明显了。
她抬头看向天空，血红色流星已经近得能看清表面的纹路，像一只正在睁开的眼睛。
许言握紧钥匙，钥匙的嗡鸣已经变成低沉的轰鸣。
他望着远处逐渐消散的黑雾，又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系统界面——解析力168，规合力12%，技能点剩余8。
这些数字在血月的映照下泛着微光，像某种未完成的誓言。
"它说真正的游戏才开始。"北晓的声音有些哑，却带着破茧的清冽，"那我们就把游戏规则，改写成我们的。"
许言转头看她。
血月的光落在她睫毛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游乐园怪谈里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明亮。
"走。"他伸出手，掌心还留着钥匙的温度，"去下一站。"
风卷着宫殿废墟的灰尘从他们脚边掠过，远处传来血月逼近的嗡鸣，像某种沉睡的巨兽，终于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