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的指尖被钥匙硌得生疼。
他望着远处祭坛的轮廓，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刚才在藏书阁里被规则碎片震伤的后遗症。
北晓的手还攥着他，指节因用力发白，却像根定海神针，让他在风声里不至于踉跄。
"小心。"北晓突然扯了他一下。
许言这才发现脚边横着半截雕花木梁，表面爬满青黑色霉斑，在暗红流星下泛着诡谲的光。
他低头避开时，瞥见梁上刻着极小的符文，和之前在《护理守则》碎片里见过的扭曲纹路如出一辙。
"厄蚀的痕迹。"他压低声音。
北晓的睫毛颤了颤，另一只手快速翻开胸前的笔记本，纸页在风里哗哗作响。
许言知道她在确认藏书阁里抄下的规则异变记录——那些被古神啃噬的规则边缘，此刻正以更具象的形态，爬满这座遗忘之城的每寸废墟。
他们踩着碎砖前进时，许言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系统界面的幽蓝光芒里，解析力数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52，53，54——是因为离祭坛越来越近，规则碎片的浓度在攀升。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它不再发烫，反而渗出细密的冷汗，像在恐惧即将到来的触碰。
"到了。"北晓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许言抬头，中心广场的轮廓在血红色天光下逐渐清晰。
广场比他想象中更开阔，地面铺着褪色的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藤蔓泛着荧蓝，将整块广场勾勒成一张巨大的星图。
而广场中央那座石碑，足有三层楼高下，表面的符文像活物般游动，每道纹路都在吸收着流星的红光。
"精析。"许言默念。
系统界面立刻弹出半透明的技能栏，技能点数字疯狂跳动，最后停在-5的位置。
他的太阳穴突突作痛，眼前的符文突然被拆解成无数发光的粒子，在视网膜上重组出另一种结构——那是用古神语写就的封印阵图，每个节点都对应着之前他们闯过的怪谈空间：游乐园旋转木马的金属支架，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校园晚自习教室的粉笔灰，全部化作光点，串联成一条发光的锁链。
"这是......"许言的呼吸一滞。
他终于明白那些跨空间关联规则的意义——每个怪谈空间都是封印的一环，他们破解的每条规则，都是在加固锁链。
而此刻，锁链的末端，就锁在石碑顶端那个凹陷处，形状与他口袋里的钥匙分毫不差。
"需要特定顺序排列符文。"他转身对北晓说，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北晓已经凑到石碑前，指尖轻轻划过一道纹路，"这些符文的排列方式，和我在藏书阁《古神祭祀录》里看到的献祭流程很像。"她翻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第一步，献生魂；第二步，断因果；第三步......"
"不对。"许言的解析力突然暴涨至60。
他看见符文深处翻涌着黑色的雾气，那些被厄蚀啃噬的规则碎片正试图覆盖原本的封印纹路。"古神在篡改密码。"他迅速抓住北晓的手腕，"按你笔记里的顺序倒过来试，献祭是破坏，封印需要逆向重构。"
北晓的手指在石碑上快速移动，每点中一个符文，就有幽蓝的光痕顺着她的指尖亮起。
许言盯着系统界面的安全值：45%，50%，55%——随着符文被激活，整座广场的规则波动在逐渐稳定。
可就在最后一个符文即将点亮时，广场中央突然腾起一团黑雾。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骨缝里转动，许言的后槽牙瞬间咬得发酸。
他见过这道身影——在医院怪谈的停尸房，在校园怪谈的顶楼天台，它总藏在阴影里，用别人的声音说话。
此刻它显形了：半张脸是腐烂的肌肉，半张脸是流动的黑雾，左眼是燃烧的血珠，右眼是空洞的规则碎片。
"是你在推动厄蚀。"许言的手悄悄按在口袋上，钥匙的嗡鸣已经变成尖锐的蜂鸣，"你想吞噬所有规则，帮古神破封。"
"愚蠢。"黑雾身影的嘴角咧到耳根，"规则本就是古神的血肉，你们不过是在帮它啃自己的指甲。"它抬起腐烂的右手，广场地面的藤蔓突然暴长，将北晓的脚踝缠了个结实。
"晓！"许言扑过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
他激活御心技能，精神力如钢针般刺向屏障，耳边响起屏障碎裂的脆响——这是系统技能第一次直接对抗规则类攻击。
北晓趁机抽出钢笔，笔尖在藤蔓上划出一道火星——那是她从医院怪谈里获得的银质钢笔，能灼烧邪祟。
藤蔓发出尖叫缩了回去。许言抓住机会，将钥匙按进石碑凹陷处。
"轰——"
整座城市开始震动。
石碑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化作金色锁链刺入地下，黑雾身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它的黑雾躯体正被锁链一点点撕碎。
许言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封印松动度-30%！
检测到核心规则源！"
北晓踉跄着扑过来，两人的手掌在金光中相握。
许言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钥匙涌入他的意识——那是古神封印的记忆碎片：无数规则编织成网，将庞大的意识困在城市最深处的宫殿里，而他们刚才破解的，不过是外层的锁。
"该去最深处了。"许言望着震动中逐渐清晰的城市轮廓——在血红色流星的映照下，远处的云雾里，一座尖顶宫殿的影子正缓缓浮现，宫门上的浮雕，竟是他们之前闯过的所有怪谈场景的缩影。
北晓擦了擦嘴角的血，她的左腕还留着藤蔓勒出的红痕，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走。"
风卷着金色的规则碎片从他们脚边掠过，远处传来宫殿大门开启的轰鸣，像某种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