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的指尖刚触到城门铜环，掌心的钥匙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他倒抽一口冷气，那灼痛却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他紧绷的神经——这是系统在警示危险临近。
抬头望去，那颗暗红流星已近在咫尺，表面的裂痕里渗出缕缕黑雾，像巨兽吐着信子。
"走。"北晓的手从他指缝间钻进来，掌心的温度压过钥匙的灼痛。
她另一只手攥着笔记本，封皮边缘被指甲掐出几道浅痕，"我数过，城砖缝隙里的苔藓分布和羊皮纸的星图吻合，这里是坐标点。"
城门洞开的瞬间，腐叶与墨香混着的气味涌出来。
许言的解析力数值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50，62，78——系统界面泛着幽蓝，像在催促他快些捕捉信息。
他看见雾气里漂浮的规则碎片：医院怪谈的《护理守则》边角泛着淡绿荧光，游乐园售票亭的黄纸皱巴巴卷成纸团，甚至还有校园怪谈里被他撕碎的《晚自习须知》，此刻正完好无损地飘着。
"它们...在重组。"北晓的声音发颤，笔尖戳在笔记本上，"我抄录的规则都是残缺的，但这里的碎片连我漏记的条款都补上了。"她忽然松开许言的手，踮脚去够一片闪着银光的碎片——那是他们在旧民居怪谈里错过的《灶台使用说明》最后一条。
指尖即将碰到时，碎片"唰"地窜进雾气深处，像被什么拽走了。
许言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激活精析技能，视网膜上的解析力暴涨至120，视野里的雾气瞬间被拆解成无数数据流：规则碎片的移动轨迹呈螺旋状，所有线条最终指向城市中央——那里有团模糊的黑影，像被打了马赛克的照片。
"图书馆。"他抓住北晓的手腕，指向右侧街角。
那里有座半掩在藤蔓中的建筑，褪色的木牌上"遗忘藏书阁"五个字被系统标注成血红色，"系统提示，70%概率关键线索在里面。"
北晓的笔记本翻得"哗哗"响，她快速扫过之前记录的所有怪谈规则，突然停在某一页："医院怪谈里，护士人偶胸口的刺绣是这个！"她指着木牌边缘的云纹，"当时我以为是装饰，现在看和藏书阁的门楣纹路完全吻合。"
推开门的刹那，霉味裹着厚重的尘埃扑面而来。
许言的鞋跟碾碎了几片干枯的银杏叶——和他们在迷宫里见过的枯叶纹路一模一样。
书架像黑色的巨兽列队，最前排的《地方志》《怪谈起源考》《规则逻辑学》书脊上蒙着薄灰，却没有虫蛀痕迹，显然有人定期清理。
"精析生效。"许言低声说，指尖划过《规则逻辑学》的书脊。
系统界面弹出提示："检测到规则类文献，解析进度10%...30%...60%..."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解析力每上升1点，就像有根细铁丝在脑子里绞动。
北晓没说话，她的笔在笔记本上飞转，记录着每排书架的编号、地板的裂纹走向、甚至窗台上积灰的厚度。
当许言抽出一本封皮镶铜的《古神封印录》时，她突然按住他的手背："等一下。"笔杆敲了敲第三排书架的缝隙，"这里有新鲜的泥印，42码，和我们在旧民居怪谈里追踪的'它'的脚印尺寸一致。"
许言的呼吸一滞。
他记得那个旧民居怪谈里，他们曾在阁楼发现带泥印的布鞋，后来被证明是"它"伪装成住户留下的陷阱。
此刻泥印还泛着潮意，说明"它"刚离开不久。
书页在精析技能下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暗红字迹："古神厄蚀，以规则为食，以遗忘为棺。
欲封之，需集万则为链，以生者记忆为锁。"许言的解析力突然飙升至150，系统界面红光闪烁："检测到核心线索，建议立即记录！"
北晓的笔"啪"地断成两截。
她盯着笔记本最后一页，上面刚写下的"古神厄蚀"四个字正在渗血，墨迹像活物般扭曲成蛇形。"许言，"她的声音发紧，"我记的规则...在被篡改。"
许言抬头，发现原本静止的规则碎片正从窗外涌进来，撞在书架上发出"叮叮"脆响。
《护理守则》的碎片突然展开，原本"每日消毒三次"的条款变成"每日献祭三次"；《晚自习须知》里"保持安静"的字迹渗出黑血，变成"发出尖叫"。
"是厄蚀在吞噬规则！"许言的喉结滚动，他终于明白之前所有怪谈里规则突然异变的原因——那些看似矛盾的规则漏洞，其实是古神在啃食规则的边缘。
他摸向口袋里的钥匙，温度已经烫得能烙出水泡，"封印松动了，它需要更多规则力量来破封。"
一阵阴风吹过，所有烛火同时熄灭。
许言的视网膜陷入黑暗，只有系统界面还亮着幽蓝的光。
他立刻激活御心技能，精神力如铜墙铁壁般竖起，耳边响起的刺耳尖啸顿时变得模糊。
北晓的手重新攥住他，掌心的汗已经浸透他的指缝，但她的声音异常清晰："左前方三步有楼梯，我刚才数过地砖。"
他们摸索着下楼时，许言的解析力突然跳动起来。
系统提示："检测到规则重构，当前区域安全值下降至30%。"他能听见头顶传来书架倒塌的轰鸣，还有某种黏腻的东西在墙上爬动的声响。
北晓的笔记本被她护在胸口，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成了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当两人跌跌撞撞冲出藏书阁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暗红流星悬在头顶，像盏垂落的血灯，将整座城市照得如同浸在血泊里。
许言这才发现，他们刚才所在的藏书阁其实建在废墟之上——断柱半埋在瓦砾中，雕刻着古神面容的石像缺了半张脸，眼窝里爬满发光的藤蔓。
"看那里。"北晓指着废墟尽头。
雾气被流星的光照散了些，隐约能看见广场中央立着座高大的祭坛，祭坛顶部有个凹陷，形状和许言口袋里的钥匙严丝合缝。
许言摸出钥匙，它的温度终于降了些，却开始发出嗡鸣，像在回应远处的召唤。
他望着北晓沾着灰尘的脸，她睫毛上还挂着藏书阁的蛛网，眼睛却亮得惊人。
"该去中心广场了。"他说。
风卷着瓦砾从脚边掠过，远处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像是某种存在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