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撒谎,瞧这钥匙的齿痕,分明与她梳妆台上的一个水晶玻璃盒的钥匙孔吻合。”沐婉悦替他说出了下半句。
三爷抬眼望望她一,一脸感激:“你一直没有动大嫂,是因为怜惜我的缘故是不是?”
沐婉悦耸耸肩膀,咧嘴苦笑:“你是苦主,苦主都不想动的人,我干嘛操这闲心。”
“可她现在动了你,你嫁进来的头天,我便跟她说过,若想动你,除非连我也杀了。
可她不听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忍不住了,我是想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并不想因为退这一步,就赔上你的性命。
谁想要你的命都不行,除非我同意,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
沐婉悦喉头有些堵,心中小感动。
无论前生今世,从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向来都是她保护别人,她为别人去死,从没有别人觉得该保护她,该为她去死。
“我们不过才认识几天,你也不了解我,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必为了我,得罪一向守护你的大嫂,实在是不值得。”沐婉悦哽咽道。
“我可能不了解你,也并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这并不能阻止我爱你,我想保护你,这两件事并不矛盾。”三爷低低的声音说道。
在沐婉悦听来,宛如一首动人的歌,沁人心扉。
“你确定她会为了这把钥匙来找我们?”沐婉悦问。
三爷点点头:“那一年,有个她最喜欢的丫鬟因见她的水晶盒子上落了尘,便好心拿抹布拭了拭,结果第二天就暴病身亡。还有一次,一个小厮因为进屋找大爷的扳指,不小心将那盒子扫到了地上,磕掉了一块角儿,当天随大爷出门时便被马车碾死。”
沐婉悦打个寒噤:“你大哥也是帮凶吧?”
三爷摇摇头:“若大哥想害我,就算有老太太护着,我也早就死了。大哥并不喜欢大嫂,当年娶她,不过是为了卖侍郎爷一个面子。他在外面有家室,不常回家住。”
沐婉悦“叩叩”咳两声:“你们男人呀!”
……
傍晚时分,老太太命人过来叫三爷和三奶奶一起用晚饭。
沐婉悦推着三爷过去。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老太太一改前两日大红大紫的花俏穿着,竟然穿了一件青灰的对襟一头褂子,里面着一条同色的滚边短袄和裙子。
见了沐婉悦,起身过来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又哭一声:“我苦命的儿呀!”
沐婉悦瞬间就被老人家的良善感动。
她觉着她专找她的碴。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
她的感觉也许是对的,可这个老人家却真不是个坏人。
她不喜欢她,要让她难堪,也许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她做她的儿媳妇。
因为她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就算她的儿子是个瘫子。
因为在一个母亲的眼里,不管什么样的儿女,都是世上最好的,没有任何一个别人能配得上的。
“悦儿呀,你才嫁进来,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一顿先将就吃,明儿娘让厨房做你喜欢的。”老太太将她拉到身边,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举筷子夹了块红烧茄子给她。
老太太最喜欢吃这红烧茄子,在家里当老封君当习惯了,便总会以自我为中心,觉着自己喜欢的就是别人喜欢的。
人之常情。
“谢谢娘。”沐婉悦将茄子送到嘴里,说了一句。
“放心,你二哥这一天都呆在衙门里盯着府尹办案,而且咱们家也贴出了告示去,凡能提供线索找着人的,赏银十万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必过不了几天,就把人找回来了。”
老太太把眼望着沐婉悦,伸手过来给她收拾下落到脸上的散发,一脸慈爱说道。
沐婉悦连谢都不说出来。
封氏是她亲娘,是个温柔的人,却从来没有如此温柔对待过她。
“吃饭,吃饭,大家吃饭。”二奶奶见气氛有些尬,笑着嚷嚷一声,给老太太端上一碗粥来。
众人这才举筷,一起吃饭。
鸦雀无声吃完饭,大爷便说有事,匆匆出了门。
大奶奶见大爷走了,便也跟着走了。
二奶奶陪老太太坐了一会子,与沐婉悦说两句不疼不痒的闲话,也起身告辞。
老太太便点头道:“悦儿呀,你和老三也早些回去歇着罢,等你二哥自衙门回来,我找人给你们送信儿去。”
素常伶牙俐齿的沐婉悦此刻也变成个木讷之人,半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只起身对着老太太施个满礼,推着三爷回来。
二奶奶与他们并肩走,瞧一眼沐婉悦的面色,帕子一甩,哼一声:“三妹,不怕!十万两不行,咱们就给二十万,不信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再不行,咱们去找娘娘,任那贼有通天本领也是枉然,必能找回你家的人。”
“二嫂,我,之前说过的话,给你赔不是。”沐婉悦以为她一声冷哼,要说她的风凉话,却不曾想,她竟说出这样暖心的话来!鼻子一酸,便服了软。
二奶奶一甩帕子,又是一声哼:“小贱人,咱们俩个的事等找回你家人再说,我解子卫与你没完!”
说罢,甩着手帕,袅袅亭亭的快步走到他们前头去。
“你们家的人,都挺好。”沐婉悦推着三爷走,半晌,低低的说一句。
三爷不言语。
……
午夜,没有风,分外闷热。
沐婉悦坐在椅子上,越是扇扇子,汗流的却是越多。
周围一点杀气都没有,人和动物的都没有。
难道张花惜她不来了?
三爷不像她这样烦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面无表情,似已经睡着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儿。
沐婉悦一下跳起来,床上的三爷也蓦地张开眼。
“谁呀?”沐婉悦假装系扣子,过去开门。
张花惜阴着一张脸,站在门外。
“你来了。”沐婉悦放下系扣子的手,冷淡的招呼一声。
张花惜步进来,清秀的眸子一直盯着床上的三爷。
三爷趿鞋下床来,拱手与她作辑。
张花惜花容失色,惊叫一声:“你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