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位上的是老侯爷夫人,左首上座是张惜然和沐婉心。
老太太陪着,愁眉苦脸模样。
沐婉悦上前施礼拜见,老侯爷夫人忙拉她起来,心疼说道:“这孩子瘦了,可见是成天价操心操的。”
“可不是这样说,为了她二哥这事还有家里的生意, 老三是个书生,现在念书,自然不管这些。”老太太附合道。
老侯爷夫人叹口气, 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老太太这才问她,相府那边怎么样。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皇宫里的侍卫把守着,六扇门的捕头们正在抓人,连大嫂也抓走了,早知道不该让她回去,我也不敢管。”沐婉悦伤心回道。
老太太不由也红了眼,举起帕子拭了拭眼泪,一声不言语。
老侯爷夫人便笑着劝道:“老祖宗只管放心,我带着儿媳妇就是为这事来的,侯爷已经进宫跟圣上求情去了,料此事连累不到府上,都是那左佑权自作自受。当今圣上贤明,刚登基时就下过旨,不搞诛连,是谁的错就治谁的罪。”
“是呀,老太太,到如今都没有动静,府上必是安然无恙的,况还有皇妃娘娘那一头,圣上不看侯爷的面,还要顾及顾及三皇叔的面子不是。”沐婉心接着笑道。
老太太应一声,多谢她们娘们的深情厚意。
她们娘三个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老太太要亲自送她们出门,老侯爷夫人死活不肯,说有沐婉悦送她们出去就行了。硬是亲自把老太太搀进里屋歇息去了。
沐婉悦送她们出来。
老侯爷夫人早早上了马车。
张惜然和沐婉心立在台阶上,不走。
沐婉心脸上的谦和慢慢化成讽刺。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是这么好心当真来安慰安慰我受了惊吓的小心灵吧?”沐婉悦对她道。
沐婉心点点头:“你倒是聪明,知道我们无事登三宝殿。”
“心儿,废话少说,只跟她说正事。”张惜然冷笑插言。
“侯爷进宫面圣,虽然说是给齐府求情,圣上大约看在三皇叔的面上对你们齐家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不肯追究,可若是有你们齐府谋反的真凭实据,怕事情就不那么好说了。”沐婉心道。
沐婉悦怔一怔,好奇的望着她。
沐婉心自袖里抖出一张纸,在她眼前展开来,冷笑:“这是三爷在国子监写的藏头反诗,你自己相公的字你必是认得出来吧?”
沐婉悦当在认得出来,这确是三爷写的不假,可她怎么看也没看出这怎么就是藏头反诗了?头上几个字明明不成个句子。
“也难怪,像你这么蠢笨的人,怎么能看明月呢,我告诉你罢,头一句头上的字和末尾三句最后一个字,你都认得的,念出来听听。”沐婉心冷声道。
沐婉悦依她所说念了出来:“景武必忘。”
“大胆泼妇!还不噤言!”沐婉心喝她一声,怒眉冷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
沐婉悦心里苦笑,景武是当今圣上年号,虽然最后个字不亡而是忘,可谐音相似,说它是反诗它就是反诗,圣上本就是个多疑的人。
这话若是从侯府的人嘴里说出来,圣上是肯定会相信的,到时候齐府可真是诛九族了。
“你想怎么样?”沐婉悦问她。
沐婉心将纸折起来,收好放进袖筒里,把眼望着她,冷笑愈烈:“你们金号的生意本该是由我们侯府来做,小侯爷因为这件事备受老爷责骂, 如今只要你肯把齐家三间金号全都让给我,这事就一笔勾消。”
“那个反骨仔就写了这一首反诗么?还有没有了?”沐婉悦问她。
沐婉心神色略略一变,冷哼一声。
“你问这个干什么?”张惜然开口问道。
沐婉悦看这个昔日好友一眼,发现她的容颜竟然变的不如以前那么钟看。
“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齐家的金号够不够把这些反诗都还回来,要是不够,想还个价嘛,一间金号还一首,还能多换回几首来。”沐婉悦老实的回道。
张惜然冷笑一声,甩甩衣袖,别过脸去。
沐婉心被大姐这蛮不在乎的态度激怒,红了脸,冷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个时候还想着嘴上沾便宜。”
“既然是交易,当然得容许讨价还个价嘛。大家又都是熟人,打个折少收几两银子也是个情意不是,你跟我交个实底,你手上究竟有多少这样的反诗,一首诗要卖多少银两?一并说来,我心里也好有个数,买的回来我就买,若是买不回来,我也不费事了,赶紧与我家相公和离拉倒,从此大家各走各的,各不相干,省得被他连累。”沐婉悦正色道。
沐婉心的脸更红了,银牙紧咬,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来解恨。
“心儿,她既然敬酒不吃非可吃罚酒,又何必跟她客气,我们走。”张惜然拉起沐婉心的胳膊要走。
沐婉心显然不死心,觉得还可以挽救下,不肯就走,继续对沐婉悦说道:“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不想看着你落下家破人亡的下场,只要交出金号,便保你齐家永昌,这样的好事,你为何不答应?”
“我可没说不答应,是你这位姐姐不肯交易,非要走的嘛。既然你们没诚意,这生意还怎么谈下去?”洗婉悦摊手。
张惜然呵呵冷笑:“你有什么资本跟我们谈生意?我要你们死便死,要你们生便生,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你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就行了。”
沐婉悦嘴角咧一咧,露出凄凉的笑容:“惜然,你是不是恨我入骨,就因为那天是我叫你一起去郊游,如果不是为了陪我,不是热心想帮我,就不会让自己受那样的屈辱,所以你想看着我不得好死,以解你心头之恨。可你毕竟不是个心肠歹毒的人,故才走过来给我个机会,只要我向你臣服,受你的折磨,你便可饶了我,是不是?”
张惜然一时愕然,无语。
沐婉悦叹口气:“其实你根本不必给我面子,想怎么折磨我就怎么折磨我,也不必先来支会我。我只求你一件事,当年对不起你的是我,你只对付我一个人就是,别把无辜之人牵扯进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