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么缺德的人,不犯错误天理难容。”沐婉悦正色道。
医不归叹口气:“我虽然是个坏人,可我救过的人命总能将功补过罢?至于咒我死?”
“如果真能咒死人,我倒想第一个试试咒死你们老大。”沐婉悦吃吃笑。
医不归手指在酒杯里抹一抹,放进嘴里吮一吮,这才继续说道:“我犯的这个致命错误就是老大给他们吃的药根本就没有解药,只要吃下去,就要不停的吃,一旦停了,便会生不如死。”
沐婉悦咳嗽一声,有些惊讶:“你知道我的药解不了毒,还吞下去,弄的跟真的解了你的毒一样?你是不是有病?”
“我总得给自己找个理由,开开戒,不能一辈子被这药控制,酒不能喝,女人不能享受,过苦行僧一样的日子吧?那还不如死了好。”医不归道。
沐婉悦咽口口水,无言以对。
她前生今世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这么想的开的倒是头一个。
“你的药虽然解不了我身上的毒,你这个人却是很好的解药,我喜欢,一看见你,好像不用回去复命,也不怕身上的药瘾发作。”医不归继续道。
“你想吃了我解毒?”沐婉悦装出害怕的模样。
医不归哈哈一笑:“你想必也知道,我在你家潜伏了一天,你给解子卫解了毒,实在出乎我的意料,那碗奶酪你碰都没碰过,甚至都没走近过,究竟是怎么知道它有毒的。我曾自以为这世间根本没有第二人能认破我的毒药,更别说解毒了。”
“我是你不知道的第三个人。”沐婉悦诚恳回道。
“你若肯救我一命,老朽当以这身医术相赠。”医不归严肃了神色,说出自己此来的真正目的。
“老朽?”沐婉悦好奇问一句。
医不归叹口气:“你莫不是以为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能长一张小白脸?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就该满脸褶子,抖抖索索,柱着拐杖?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就不能有一张小白脸,就不能得动矫健,不能抱着小姑娘喝花酒?”
沐婉悦说不过他。
他对,他说的都对。
她怎么净遇着这样的男人,论智商不如三爷,论口才不如医不归,所以她这辈子也别指望有解子卫的待遇,敢拿鞋底砸男人的脸。
“我这辈子从来没佩服一个别的什么人,现在我佩服你。”医不归道。
沐婉悦总算觉得找回点面子。
“你总得把你吃的药拿给我瞧瞧,我才有办法,难不成让我划开你的肚皮,研究研究?”沐婉悦叹息一声。
前世她对不起他,这一世,但愿能救得了他。
实在不想让他再在自己面前死一次。
医不归没有划开自己的肚皮,而是从袖里摸出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展开,露出里面的一点白色药末。
“好容易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一点点,我研究了很多天,看不出究竟来。”医不归将纸包推到她眼前。
沐婉悦鼻子凑过去,嗅一嗅,叹口气:“你朋友死的真不值,如果他肯再坚持坚持,就不用死了。”
“你知道这种药的药理?”医不归蹭一下立起身来,尖声问道,亮若繁星的双眼射出晶亮的光芒。
沐婉悦当然不会告诉他,前世那个与他长相神似的少年,因为抵不住思念的苦,就是一直服用这种药末逃避,服用到最后,不能自持,是她用剑亲手结果了他的性命,结束了他的痛苦。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闭关三年,发誓要制出解药,然而历经三年,她才发现,这种药根本不需要解药,只要服药的人意志够坚强,忍住药发时的痛苦,如此一个月左右,便可自愈。
她爱的少年白白送了死,让她魔性大发,才致使最后的惨败。
沐婉悦本来不愿意再去想那段往事。人生已经很苦,何苦再去想那些永远也想念不到的人和事。
然而她觉得永远也想念不到的人竟然这么活脱脱的立在她面前。
虽然他不承认他就是那个少年,可那双眼睛明明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散发出的光芒明明是那个少年曾经有的光芒。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有多少银子和多少诚意?”沐婉悦问。
医不归颓然坐下,神色颓废:“能不能再给我一坛酒,让我醉生梦死也好。”
“你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当年求你救命的那些人的心情了?”沐婉悦问他。
“我觉得拿出一半家财和该有的诚意买一条命,是件很值得的事情。”医不归道。
“你打算给我看什么样的诚意?”沐婉悦问他。
医不归斜斜嘴角,淡然开口:“我这样的人,在那个组织里才不过是个三级死士,你觉得你和你的小情郎还能活多久?”
沐婉悦咽口口水。
医不归说的不错,他在江湖上排名至少也在五十名以内,依他的江湖地位,只能做三级死士,那这个组织的上层究竟是什么人?
难道不是人,是天上的神祗?地狱的恶鬼?
“你解了我身上的毒,我们里应外合,说不定有机会将其瓦解。”医不归道。
沐婉悦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我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我的医术却很高明,凡人可以不吃饭,却不能不生病,所以像我这样的人,就算人品再差,道德再败坏,也总归活的比别人舒服些。“医不归欣然说道。
”你是说,你见过比你还高级的那些人,知道更多关于这个组织的秘密?“沐婉悦道。
医不归点头:“老朽我已经治死了两个二级,治好了一个一级,再往上没见过,不过终有一天会见到的,而且这一天也不太远。”
沐婉悦莞尔一笑:“你这个老不死的,现在才肯说实话,你并不是看中我的解毒药丸子,而只是想要找个帮手帮你瓦解组织罢了。”
“我找了两年,只看中你一个,你说你是不是该感到幸运?”医不归道。
沐婉悦吃吃笑:“你们老大真是瞎了眼,竟然找了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做死士,凭这一点,我觉得我们赢定了。”
医不归嘴角歪一歪,露出一脸邪气的笑容,伸手指指依旧沉睡的三爷:“我长的这么帅,又这么有本事,你是不是该撂下他,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