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正想着如何脱身。
忽然,凉亭外的池塘里一阵哗啦啦水声,成百上千尾锦鲤一齐跃出池塘,身上带着闪亮的磷光,在黑夜里分外耀眼诡异!
几个正冲上凉亭去的士兵大骇,被磷光刺的张不开眼,纷纷后退。
左相也觉惊悚,觑眼后退两步。
这跃出池塘的鱼儿并不没有落到地上,而排成一个大大光环,在空中旋舞,闪光的鱼鳞四处飞溅,扫到人的身上,人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这锦鲤已经不是供人观赏的玩物,而是变成了致命武器!
士兵们乱成一团,哭爹叫娘的,吓尿裤子的,吓晕过去的……
几个胆大的护卫护着左相退出花园,依旧心有余悸。l
人都已经撤离,鱼儿也不再排排坐,跃身跳进池塘里,又变回水中的精灵。
三爷飞身上了屋檐。
沐婉悦蹲在屋脊上,把眼盯着他。
“竟然是个圈套。”三爷沮丧说一声。
“未必,我相信你的眼光,只怕那老狐狸紧张的不是这个凉亭,而是它。”沐婉悦指指池塘。
三爷心里动一动,神情却分明更加沮丧。
他虽然不是个旱鸭子,可到了水中也只有扑腾的份,若说要下水去寻物,根本做不到。
“你望风,我去。”沐婉悦说一声,飘然而下,脚点了凉亭的顶一下,一个纵身,优美的鱼儿一样跃进水中。
三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紧紧盯着水面。
沐婉悦跃进池塘,水面也只荡漾起几圈涟漪,连大的水花都没有,人消失在水面下,一点动静也没有。
三爷急了眼,飞身下来,要往池塘里去。
“抓人!”先前被鱼儿惊走的士兵重新聚拢过来,看见三爷,高声喊叫起来。
三爷见不到沐婉悦,不死心,依旧朝池塘里走去。
水深及膝,动作便缓下来。
身后追兵叫喊着涌过来。
“悦儿。” 三爷呼唤着沐婉悦。
沐婉悦没有上来,却把锦鲤们惊出水面,这一次,鱼儿们不再闪光,黑乎乎的箭矢一般直射向将冲过来的兵士!
前面的兵士仆倒,后面的践踏而过,跌倒几个,看清楚射伤士兵的乃是锦鲤,又开始后退。
三爷立在水当中,进去不得。
沐婉悦自水底钻出来,揪着他的衣襟,掠过水面朝对面的高墙上飞去。
正步进来的左佑权见状,一跺脚,嚷一声:”天灭我也!”身子一晃,栽倒在地。
……
沐婉悦一直扯着三爷回到冷雪居。
三爷殷勤的找衣裳给她换,殷勤的拿麻巾过来给她拭头发上的水。
一个精美的玄铁盒子放在桌子上,是沐婉悦从水底捞上来的。
三爷眼中根本没有那个盒子,似乎忘了今天晚上舍生忘死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盒子里的东西。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蠢的如一头猪,见有人来,不会自己跑吗?一定要呆在水里送死?”沐婉悦见他一直不说话,终于忍不住,自己先说出来心里话。
“想跟你死在一起。”三爷老实的回答。
沐婉悦翻白眼:“你知道我会死?”
“不确定的时候,我就先死,剩下的余生,让你想念我,总比让我想念你好。”三爷振振有词。
“为什么?”沐婉悦好奇的问。
三爷抚摸着她的青丝,低声回道:“因为没有你的痛苦,我一天都承受不起,可如果没有了我,你至少还有医不归,有个可能喝酒聊天的朋友。”
沐婉悦切一声,原来是吃醋了,这几天憋在心里的话一直没讲出来,看样子是憋坏了,终于借着今天这件事说了出来。
“好,如果一定要死,我一定让你死在我前面。”沐婉悦满足了他的愿望。
三爷悲悲戚戚的望她一眼,把心中所有不满发泄到那个玄铁盒子上,一把扭开上面的铜锁,打开来。
里面果然躺着一本帐簿!
“这个老狐狸,谁能想到他会把东西藏在水下!”三爷叹一声。
“就算想到了,如果没有我这般的好水性,也休想从塘底捞出来。”沐婉悦得意的炫耀炫耀。
三爷拿出帐簿翻了几页,面色愈加凝重。
“很严重?”沐婉悦问。
三爷叹口气:“我是想到了大哥,刚娶了个贵族女子,现在恐怕又要经受一次打击。”
沐婉悦怔一怔,也叹口气:“大哥的想法虽然有些道理,可依咱们家的门庭,就算母亲出身一般,孩子也不用再受委屈了吧?”
“你还是不懂大哥的心,在他心中,阶级比什么都重要,他在工部,伺候的都是皇亲国戚,那种派场,不是我们能想象得到的。大哥想要的是那种荣耀。”三爷道。
沐婉悦啃手指甲:“投胎是个技术活儿,一出生就输了,不好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三爷冒了同句。
沐婉悦唬一跳:“你想造反?”
三爷摇摇头,把帐簿递给她。
这句话印在帐簿的最后一页上!
“什么意思?”沐婉悦瞪着他。
三爷手指摸摸下巴,眼神深邃:”意思才刚你不是已经说了么?”
“你是说,他们贩卖人口肆意敛财,目的是为了这个?”沐婉悦问,脑仁开始疼。
她只想让三爷破个贩卖人口的案子,弄个大理寺卿做做,并不想让他参与到这种大阴谋里。
“这就很清楚了,医不归所在的那个组织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存在的。”三爷肯定的说道。
“不可能,医不归说三皇叔也参与其中,他们本来就是王侯将相,哪里还会用这句话来激励自己。”沐婉悦不信。
“他们想激励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跟随他们的那些莽夫。”三爷有些悲哀的语调。
这世上没有脑子人云亦云的人太多,只要懂得如何调动他们的情绪,身边就不乏追随者。这些想要谋反的人怕是深谙此道。
沐婉悦把写着这句话的页簿嗤一声撕下来,手中一团,抛进了装满了茶水的茶碗里。
“你干什么!这是证据!”三爷叫一声,伸手去掏那张纸,沐婉悦顺手拿起桌上的一颗糖果射过去,打倒茶碗。
草纸经水一泡,散成了纸浆。
三爷一时面沉似水,真的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