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侯双手抱着头,坐在地上,不言语。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坦诚相待,惜然那么爱你,不管你有什么把柄在沐婉心手里,只要你说出来,我敢肯定她一定会原谅你,不但会原谅你,还会帮你解决。”沐婉悦道。
“你打死我吧。”张小侯抬起头,忽然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脸上的悲伤不见,只有大义凛然的决绝。
沐婉悦吃了一惊。
“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这件事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一个生性放荡的纨绔任性要娶个平妻,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张小侯很大声的说道。
人有时候大声说话并不是因为理直气壮,而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惶恐和不安,就像张小侯现在这样。
沐婉悦捏了捏袖中剩下的半包真心话药粉。
虽然誓言是前世发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着今生今世。
不过想想也是,若发下的誓言都能成真,世间便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
沐婉悦轻甩衣袖,将药末抛将出去。
张小侯眼睛僵一僵,人便成了她手里的木偶。
“为了惜然,我一定要娶那个毒妇,就算被千夫指,就算背尽恶名,也一定要娶,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丈夫,我违背了当初与惜然许下的诺言,可我真的爱惜然,为了她,别说让我娶沐婉心,就是让我下地狱,我也不会眨下眼。”
这是张小侯说出的真心话!
多么可笑的真心话!娶另一个女人回家,竟然是为了自己家里的妻子!
沐婉悦现在变成了木偶。
天天打架她不怕,天天骂人她也不怕,可偏偏要她天天动脑子,实在是为难她。
世上竟有如此诡异的事?
在张小侯清醒之前,沐婉悦离开酒楼,回到冷雪居。
三爷看她的面色,就知道事情没办成,正要找话来安慰她。
沐婉悦却先开了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完之后会不会觉着我是一个绝情的人?
我有一包真心话药粉,任何人中了这毒,就会讲出一句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最真实的话。
因为药粉只有一包,所以我很珍惜,而且当日也在给我这药粉的仙人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绝不再用这药粉。
所以,我没用在张花惜身上,也没用在我自己家人身上,可这一次为了帮惜然,我破了誓,把药粉用到了三皇叔身上,用到了张小侯身上。
可是结果呢?却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其实我早该想到,每个人藏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话并非一定跟眼前的事有关。所以我这一次,我输了,输的要命。”
三爷听完,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而坚定,声音如水:“你这个傻瓜,究竟发了什么誓?破了誓会怎么样?如果要去死,我陪你一起去,来世做夫妻,让我护着你。”
沐婉悦被他的话感动的稀里哗啦!
至少她与三爷有了一个共同点,就是对话题的关注点都是那么偏颇而刁钻。
她这席话是为了说明自己破了誓而害怕报应么?好像并不是呀!
“悦儿,你已经尽力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三爷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
沐婉悦挣扎出来,揉鼻子,好奇的问:“我不是男人,所以我一直想不通,张小侯为什么会说因为要守护惜然,所以才一定要娶婉心,你是男人,你是不是想得通?”
三爷目瞪口呆,半天,叹一声:“我现在怀疑我是不是个男人,因为我确实也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想不通,何不来问问我?”
三爷话音未落,解子卫满面笑容走进来。
“你?你是个男人?”沐婉悦惊悚的问。
解子卫也不用招呼,自己在椅子上坐了,自己倒杯茶来喝。
喝口茶,吃个果子,对茶的味道品头论足一番,方才进了正题:“我虽然不是个男人,可二爷是个真男人呀!”
三爷闻言变了脸,又不好发作,憋气的模样真好笑。
解子卫瞧出来了,咯咯笑一声:“二爷可不是想出来的,他不过是碰巧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而已。”
“他知道?不早说!”沐婉悦切一声。
解子卫收了笑容,摇头:“若不是你这么执着的非要找出理由,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沐婉悦等她的下文。
解子卫却偏偏又长篇大论说其它:“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老侯爷会厚待我们一家,把本应属于江南织造局的大部分丝绸生意给了咱们。”
“二嫂,你能不能说正题。”三爷着了急。
“我说的就是正题!”解子卫白他一眼,又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出去。这事我只跟三妹一个人讲。”
三爷不走,解子卫当真就一句话不讲。
沐婉悦起身把他推出门去,上了门栓,转身盯着解子卫。
解子卫这才开了口:“张小侯如此放荡不羁,也许正是因为娶了张惜然,我记得他成亲前,虽然也不成器,可也没这般混蛋。”
“我今儿净遇到疯子,尽听一些疯言疯语,张小侯这样,你也这样。”沐婉悦叹口气,一脸悲伤。
解子卫咧嘴笑笑:“爱一个人能爱到什么程度?我想张小侯对张惜然的爱,就是到了极致,在张小侯心目中,张惜然应该是天下的神祗,纯洁而神圣,不容凡人亲密的高高在上的神祗,他仰望她,膜拜她,像供奉神祗那样供奉她。”
“放屁!”沐婉悦骂脏话,对解子卫失望极了,她也许根本就不知道真相,不过是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解子卫冷冷一笑:“如果你心中原本有这样一尊神祗,忽然有一天,你发现这尊神祗并非你想像的那样纯洁神圣,而是肮脏的要命,虽然她的肮脏不是自愿,可终是肮脏不堪,并不纯洁更不神圣,你会怎么样?”
沐婉悦咽口口水,揉鼻子,似乎明白了解子卫的话,只是不能够相信!
张惜然是她的知己,两人无话不讲,无事不谈,她替嫁的事都能坦诚告诉她,如果真的有事,张惜然不会瞒着她!
“你撒谎!”沐婉悦又爆一句粗口。
解子卫又是一声冷笑:“你们是朋友,你该知道她左边手腕处有一道长约一寸的伤疤,就算用最好的伤疤药都摸不去那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