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答,在离她半米左右的地方站定了,喉咙里发出了嘎嘎嘎嘎的声音,很是怪异。
唐菜菜心里一直提起的那根弦快要处于崩裂的地步了,但是想到有可能是云沧,她仍是勇敢地往那人走近了一步:“云沧?”
两人凑得很近了,近到唐菜菜闻到了那人身上浓烈的臭气,她也马上感觉到不对劲,这人跟自己差不多高,怎么可能是云沧呢?
瘴气林里虽说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贴得极近的情况下,随着瘴气的流动,能够看见那人的轮廓……
他披头散发,行为诡异,但是直直看过去,胸部却有微微的隆起,这是个女的?瘴气林里还有活人吗?再或者这是个女鬼?!
唐菜菜目瞪口呆的时候,那人嘶吼起来,疯狂朝她扑打过来,唐菜菜反应不及,被她扇了一掌,力度之大,脸瞬间肿了起来!
这女人还在继续,唐菜菜吓得尖叫一声,撒腿就跑,自己又不是傻的,能站在那里任她打。
于是瘴气林里响起了尖锐的女声,一个在喊救命,一个在嘶吼着要杀人,那些时间似乎穿透了瘴气,传了很远很远。
这里距离村寨极远,声音传不过去。但是瘴气林里如果还有活人的话,无疑是一声声魔音穿脑。
此时站在林中的云沧,大脑最是混沌不清快要濒临崩溃的时候,忽地一声尖叫穿透了脑膜,再然后又是一声,这凄厉的声音熟悉得很,让一直奔走的他顿住了脚步。
“云沧救、救命啊!”又是一声传了过来。
云沧茫然无神的脑子本来像封了膜,这会儿像被戳穿了一个小洞一样,开始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她在喊什么?云沧是谁?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他的意识也比之前更清醒了一点,直到他猛地一拍头,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自己就是云沧,那是菜菜的声音!
意识的觉醒让他恢复了肢体的行动力,也拯救了马上就要彻底疯掉的他,他往声音处狂奔而去,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此时的唐菜菜已经避无可避了,那疯女人阴魂不散着追着她,把她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吓得她疯狂逃跑,一时之间,连哭都忘了。
刚刚拐过一个大弯,以为那女的追不上来的,可是下一秒,她居然在前面出现了!瘴气林中,她捏紧了拳头,朝唐菜菜恶狠狠地砸下来,一副要把她砸得粉碎的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闪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女人的手,再一个反手,就把她控制住了!
“菜、菜菜?你怎么来了?”云沧的声音模糊不清,但是心里却悸动起来,他也在怀疑,真的是菜菜吗?
绝望中的唐菜菜激动起来:“云沧,是你吗?真是你啊!”
唐菜菜想朝他走去,云沧摇了摇头,拽紧了疯狂挣扎的女人:“别过来,你、你还记得出去的路吗?你快走!”
“不要!咱们一起走!”唐菜菜很坚持。
唐菜菜这时大脑也不太清醒。一来她进入瘴气林有一阵了,那玩意已经发挥作用了。二来为了躲那个女人,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子,完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不过唐菜菜记得大姐的一句话:不用怕迷路,反正地球是圆的。
那时她还好奇地问地球是什么……大姐说地球就是她们生活着的圆球,圆球之外,还有若干其它的星球。
这番话很生涩,也听得她和三妹云里雾里,三妹一直追问,她却只是笑了笑就继续绣花了。
这会儿,这句话忽地在脑子中闪现出来,于是她自信地说:“走得出去,顺着一个方向就行。”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云沧一掌劈昏了还在挣扎的疯女人,扔了她想走,唐菜菜忽然说:“她她像是活人。刚刚她打到我时,她的手是热的,咱们带她一起出去吧!”
云沧并不在意这疯女人的死活,可是菜菜既然说了,那就带吧。他一个反手把那女人甩在背上,然后拉住了菜菜的手:“走,我们出去!”
这里是瘴气林的边缘,加上菜菜的出现击垮了之前产生的幻境,现在云沧虽然头痛欲裂,但是人清醒了很多。
看不清路,地面全是稀泥和草木,两人在菜菜径直走的指挥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往前走!走了半个时辰后,瘴气林那浓重的雾气居然越来越淡了!淡到可以隐约看清周围的东西了!
再然后,唐菜菜面上一喜,指着右侧的树说:“你看那块手帕!当时走到这里摔了一跤,结果把手帕摔掉了!”
就这样,两人歪打误撞地居然还真的走了出来,出了瘴气林,那些浓重的雾气也越来越淡了,两人凝视着对方,眼里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人一身狼狈,唐菜菜白嫩的脸上满是血污和泥土,眼泪一流下来,被冲出了一道道污痕,可在云沧眼中,她还是第一次初见那么娇美。
云沧放下背上的疯女人,走了过去,用手擦拭着她的泪水:“你为什么要进来?那里面很危险。”
“我怕你迷路,我进去找你出来。”唐菜菜一脸甜笑:“你看,我真的把你带出来了!”
“你受伤了吗?脸上都有血……肿了……”云沧心疼地检查起来。
“没有啊,你说脸上啊,可能那个女的打了我一拳,是她身上的血。”唐菜菜瞥向云沧身后俯趴的疯女人。
云沧瞬间明白了:“她应该是在我之前误入瘴气林的人。在里面,人会产生许多幻觉。生无可恋意识崩溃,你来之前的我,正好就处于那样的边缘。”
两人都觉得后怕,如果云沧坚持不住,如果唐菜菜没有进去,是不是人就真的救不出来了?
云沧摸了摸她的头:“菜菜,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你冒险。”
“你是为了我才进去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更何况……”唐菜菜低下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许久之后,唐菜菜忽然瞥见,地上那女人动弹了一下,像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