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院外的李大爷,拖着沉重的步伐,已经绕着院子走了好几圈。
这院墙很高,高到只能看到支棱出来的树枝,可是一阵阵微风袭来,稳稳约约的,李大爷似乎又听见了喜儿的哭声。
那声音呜呜咽咽地从院墙里传来,李大爷停下脚步,侧耳去听,那声音又不见了。
恍惚间,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圆脸小姑娘往这边跑来,手里捧着一块肉:“五爷爷,五爷爷,我给你拿的肉!”
小丫头跑得很快,额头上全是汗水,可是拐弯之时被石头跘了一下,扑通一声就摔了下去,那块肉也掉进了泥地里。
李大爷心中狂喜,这是喜儿,是喜儿啊!他瞪大眼睛看着,不敢喊,也不敢往前跑,生怕自己一动弹,孩子又消失了!
可是他再怎么小心翼翼,泥地里的那个身影也消失了,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什么都没了。李大爷颤颤巍巍跑上前去,地上哪有什么肉,只有一块大石头。
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了,李大爷猜测喜儿一定还活着,她这是在给自己托话呢。
李大爷失魂落魄地回到院门前,正好遇到唐豆豆姐妹俩走出发来,他激动地问了起来:“可看到了什么?我刚刚又听见喜儿的声音了。”
唐豆豆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啥也没有,不过后院还没找。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再去的。”
此时唐豆豆有些后悔,这次来的时候,应该带上护卫队的兄弟,不然以她们两人,想溜进李家寻人,还是有些难度的。
而且,真的寻得到人吗?唐豆豆表示怀疑,因为她至始至终都认为,喜儿应该是真的死了,李大爷纯粹是思念产生的幻觉。
但是,不论是生,是死,都要拿出证据来。所以唐豆豆问:“当初他们说喜儿死了,可有什么证据?”
“没有,我说要见喜儿一面,沈氏说孩子已经被埋到后山了,还说她得的病是肺痨,会传染的。”李大爷垂头丧气:“这肯定是借口。”
“你别急,晚上我们再去一趟。”唐豆豆缓声说道。
旁边的唐果果紧张地看一眼大姐,等到进了李大爷家,才小声地问:“大姐,晚上还要去啊?咋进得去?”
唐豆豆耸肩:“不知道。但肯定有地方,我就不相信李家就是不透风的铁桶。”
当天晚上,约摸了三更之后,唐豆豆带着三妹又出了门。这一次两人很小心谨慎,还带了绳子和刀。
深夜的清溪村格外安静,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吠外也没别的。月光倒是很明亮,微微照着前行的路,姐妹两人静默无声,很快走到了李家院墙下。
唐豆豆不会轻功,翻不进去,但她有笨办法……找根粗树枝绑在绳子上,甩过院墙,但凡卡住了某个点,就能固定住。到时顺着绳子往上爬就行。
但是理论说着简单,操纵起来有些难度,唐豆豆连甩了好几次,仍没固定住。有一次扯下来时,还打到了自己的头,痛得她两眼冒金星。
唐果果也想来抛一下,但是她个矮人瘦,连绳子都甩不过去……
就这样,姐妹两人捣鼓了好几趟后,那绳子终于挂住了某一住,固定好了。两人欣喜若狂,一前一后爬上了围墙顶……
这个位置就是李家的后院,目前也只有这里没搜查过了。黑夜中,姐妹两人睁大了眼睛,如同探照灯一样一一扫过后院,想要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后院一片漆黑,但屋檐下挂了几盏灯笼,被风一吹,灯笼晃悠起来,光圈也摇摇晃晃的,平添几分惊悚。
“果果,我下去逛一圈看看啊,”唐豆豆小声地说:“来都来了。”
唐果果忽然想到,大姐在集市逛街时,也是这副语气:来都来了,买两块肉……来都来了,买一袋米……
唐豆豆提起绳子,又甩向里侧,然后一点一点地滑下去,矫健的身影如同遨游在夜空里的一条蛟龙。
其实前段时间,护卫队参加培训时,唐豆豆也跟着去学了几招,比如上午那个单手拧手腕和现在这个蹬腿踮脚式速降就是跟武师学的。算是活学活用了。
只可惜,绳子短了一截,离地面还有一米多就断掉了,唐豆豆只能扑通一声跳进了草丛里,踩在了湿软的泥土里,半只鞋就这么陷了进去。
唐豆豆奋力拔鞋,黏黏的泥土附在上面,带着一股腐烂植物的恶臭,她正要找个小木棍扒拉一下,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了脚步声!
唐豆豆吓了一跳,大晚上的,居然还有人没睡?她隐匿在了草丛中,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一个黑影进了院子,对着右侧的一间站定了。
再然后,唐豆豆听见一个熟悉粗哑的女声:“小翠,开门。”
这是沈氏的声音!这女人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找小翠做啥?李大爷不是说小翠就是李家打杂的丫头吗?这应该不用随身伺候吧?
唐豆豆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另一个黑影走了出来:“沈大姐……”
“他回来了,喝醉了,你现在过去准能行。”沈氏声调怪怪的:“记住,完事了就走,别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
小翠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了大姐。”
沈氏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抓紧时间吧,这个月再没结果,我就没耐心了。”
“唔……”小翠好半天才冒出一声。
唐豆豆疑惑起来,这两人在说啥呢?听起来神神秘秘的……
她正想着,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再然后,脚上掠过了一个毛茸茸湿漉漉的东西……凭触感,像是蝙蝠或者老鼠这样的东西!
唐豆豆吓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捂住了快要尖叫的嘴,但这哆嗦也让周围的树叶哗哗响了起来,动静还不小。
沈氏咦了一声,往院墙这边看来:“啥玩意在动?”
唐豆豆心慌了起来,虽然不怕这个胖女人,但自己是夜闯私宅,被发现了也有点丢脸的……
忽然,小翠说话了:“大姐,就是后院有个猫跑过去了,你看,现在跑去院门口去了。”
沈氏停下了脚步,哦了一声:“少在后院养些猫啊狗的,人都养不活了,还管这东西?快去吧,把事做了再说。”
沈氏转过身,又往前院走了,小翠站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叹口气:“你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