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一脸的横肉随着走动与说话,一直在颤抖,本就这个体型了,偏偏穿着翠绿色的衣服,像一只过度肥胖的鹦鹉。
“哎哟哟!让我看看唐家的女儿喂,可真是豆蔻年华、娇美无双啊!”她盯着绣花的唐菜菜,扭着腰走过来,手腕间的金镯子闪闪发光。
唐母一脸疑惑,放下手里的绣活迎了上去:“这位是……”
“我的名号说出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胖女人笑得花枝乱颤:“你们叫我周四娘就可以了。”
“周、周四娘?”众人愕然,除了一无所知的唐豆豆。
周四娘是镇上的媒婆,但又不是一般的媒婆,她贫图钱财,尽干些缺德的勾当。长期把贫穷的年轻女子说给年迈的财主富人做妾,这是周围村民闻名色变的人物。
唐母马上表明立场:“我家女儿暂时不想嫁,周四娘请回吧。”
“别急呀!这次我可是受人所托,你们先听听再说,咋样?”周四娘拿起手帕扇着风:“哎呀,你们这地方可真破,也真热。”
唐母出于礼貌:“果果,去给周四娘倒杯水来。”
唐果果看她就火冒三丈,哪还有心思给她倒水?她两步并两步冲去后院,拿了破口的粗陶碗,舀了半碗井水端了过去,态度十分不善。
周四娘并未生气,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唐家婶子,我可要恭喜你了,你们唐家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以后别说衣食无忧,就是山珍海味都是吃得的。”
“还请周四娘明说。”唐母微皱了一下眉。
周四娘弯弯嘴角:“咱们镇上的天香楼你可知道?天香楼的掌柜看上你家老二了,他惊为天人,特意托我来提亲呐!”
菜菜哪有时间与天香楼的掌柜见面的?唐母心里咯噔一下,可马上想到一件事,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开业第二天的下午,有个小叫花子跑进店铺,掏出银子说有位贵人要了份汤锅,让直接送进天香楼。
而那一天,豆豆果果正好去集市提菜去了,所以送货的就是唐菜菜。难不成,就是那时候被天香楼掌柜瞧见的?
最可恨的是,天香楼的掌柜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年纪不大,不过三十来岁,可是吃喝嫖赌无所不精,十分好色,性格也很暴戾,半年前他家中才死了一名妾室,听说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唐母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二女儿,懊恼不已,心想要是当初不让她去就好了。怎么能跟那种人见上了面呢?
唐母马上拒绝:“这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我家女儿高攀不起。周四娘请回吧!”
“高攀不起?”周四娘哈哈一笑:“唐家婶子,人家纳个妾而已,就是你家再穷,也是无所谓的。”
“我、我家女儿不做妾!”唐母的脸涨得通红。
周四娘鄙夷地笑了:“你家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还不找门靠山,还在挑三拣四?”
“什么大难?”唐母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她想到了前几天出的事。
周四娘斜着眼睛看着她:“那些人现在还在回春馆里躺着呢,你以为你家脱得了干系?那天香楼的掌柜可是县令师爷的亲儿子,这事你怕是不知道吧!”
唐母急了起来:“那些人自己来找麻烦,自己疯的,可不关我们的事。”
“呵呵,唐家婶子,你执迷不悟,只会把三个女儿往火坑里推,到时你们母女一块儿进地牢,可乐意?”
一旁默默听着不说话的唐豆豆瞬间被点燃了,她两步走上前,啪地一下用力拍向木桌,本身就破损了、堪堪拿木头垫好的桌子轰然垮塌!桌上的那只粗陶碗也摔成了四分五裂!
“哎呀,这桌子啥质量啊?我也就轻轻一摸,咋就碎了?”唐豆豆惊讶地捂住嘴,摇了一阵头后,对周四娘笑了笑:“你进地牢呀,你全家都进地牢。你是包打听啊?官府都没说的事,你哔哔哔地全说完了……掌柜那么好,你嫁吧。虽然你老是老了些,肥是肥了些,长得也寒碜些,可免费送上门,人家也不至于不要,反正白捡的,当个老妈子也能用。”
周四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指着唐豆豆,胸口起伏起来:“你、你!你……”
唐果果翻了个白眼,仍是笑嘻嘻:“你啥呀你!你妖言惑众、恬不知耻、无恶不作、丧心病狂!滚!麻利滚!离我们远点,否则来一次我打一次!”
唐果果四处一寻,唐菜菜马上乖巧地递上了扁担,唐果果抓起它就要去打周四娘,吓得周四娘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周四娘往门口狂奔,嘴里还不消停:“你们等着瞧!你们等着瞧吧!”
周四娘一跑出去,唐菜菜马上关紧了店铺门:“可算走了。”
唐豆豆摇头:“只是暂时的,还会再来的。”
唐母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们别怕,娘会有办法的。”
唐母会有什么办法,她也没具体说,安慰了姐妹几句,她就推说回房间绣花,没再出来了。
当天晚上,老二老三都睡了,唐母悄悄将唐豆豆喊到屋里,悄悄摸出一只包裹给她:“豆豆,这是娘仅有的首饰了。这还是你死去的姥姥留下来的……”
“咋?这是让我传承下去?”唐豆豆觉得一丝不妙。
唐母叹了口气:“豆豆,三个女儿里,菜菜一派天真娇憨,果果虽然聪明,但性子冲动……所以以后啊,大事得你说了算,要照顾好两个妹妹,好吗?”
唐豆豆倒吸一口冷气,她马上说:“那不行,菜菜太絮叨,烦得很。果果这小爆脾气,也很容易找麻烦的。我可管不了,还是你来管吧。”
唐母叹一口气:“果果,娘的意思是,你明天带着两个妹妹走吧。”
“去哪儿?”
“越远越好,去外地躲一躲,别再回来了。”唐母抓着她的手:“这里有娘顶着。这是娘最后一次求你,可好?”
唐豆豆摇头,一脸拒绝:“不去。去了也白搭,真在官府犯了事,人家一通缉,我们跑哪儿都没用。再何况,本来没事的,一去岂不是自认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