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啊,”唐豆豆侧过头,微微一笑:“周大人是想盘问我啊?”
周萧皱眉:“不惹麻烦就行。”
唐豆豆听完这句话,忽然悲从中来:“在你眼里,我就会一直惹麻烦?可是我惹过什么麻烦呢?我帮了别人,可是我遇到困难时,谁又能帮我?”
周萧愣住,他认识的唐豆豆永远是欢快俏皮自信满满的样子,如今的丧气他从未见过,难道她经历了什么?
“唉……你们都不会懂。”唐豆豆盯着那张俊逸的脸看了数秒后,幽幽地叹口气黯淡地离开了。
……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扬州城平鸠院内,唐母和罗瞎子围着桌子面面相觑,唐母声音颤抖:“豆豆说的都是真的吗?她为什么要我们迅速变卖掉房产,拿了银子往南走?”
“这个……老夫猜想,唐大姑娘定是在临安城遇到大麻烦了。”罗瞎子揉捏着那封信纸。
唐母不解:“可平鸠院是豆豆的心血,遇到怎样的麻烦才舍得卖掉它!”
“大概是倾家荡产,有性命之忧那一类的吧。”罗瞎子叹口气。
唐母惊愕起来:“性命之忧?既然如此,叔公,那就按豆豆的话办。叔公,我是妇道人家,你见多识广且人脉丰厚,想必能寻到好的卖家?”
罗瞎子浑浊的双眼透出了一丝清明:“放心吧,这事我会办得妥妥的。”
“待我拿到银子,我就去临安城,救出孩子!”唐母眉心皱得很紧。
罗瞎子咳了两声:“唐大姑娘不是说让咱们南下吗?”
唐母摇头:“豆豆果果现在定是很危险,我必须去找回她们。哪怕我没这本事,我也要拼一拼!”
罗瞎子眼神微眯,神色有些怪怪的。
……
两天之后,唐豆豆预想中的那一幕果真出现了,街头巷尾流言纷纷,都说今年的新科探花郎触犯了皇上,让皇上大怒,被关进了大牢!
流言有好几个版本,第一个说是皇上见探花郎年纪小,让他先待在学士府历练些时日,探花郎心高气傲不愿意接受,惹怒了皇上。
还有一个版本是说探花郎故意陷害从前的探花,让监考的先生误以为他作弊,现在报应来了,这些事情被皇上查明了。
最后一个版本最离谱,说皇上看探花郎相貌俊秀,要把七公主许给她,但是探花郎果断拒绝,让七公主失了颜面。
唐豆豆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是所有流言都指向一个,三妹被关进大牢了!
这一幕比预料中来的更早一点,唐豆豆短暂的懵后居然什么也不怕了。她淡然地退掉了客栈,只身一人往皇宫走。
那里戒备森严,侍卫都守了数十人,唐豆豆盯着那些人,只想到了一首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用这个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可谓贴切了。她看了片刻,就咬了咬牙冲了上去,她准备冲过去求面见皇上……
当然,冲是没用的,皇上也不是轻易见得到的。唐豆豆就想激怒了他们,自己也被关进大牢,这样三妹走的时候,两人好歹有个伴。
可是她刚刚冲出去两步,前方凭空出现一只手,拦腰将她揽到空中,动作快让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唐豆豆两脚悬空扑腾半天后,才被放下来,她才发现面前的人是周萧,她又气又急:“你想干嘛!”
“我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搞事。”周萧的手很炽热,但是语气冰冷:“这可是皇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我就想搞事。”唐豆豆语气执着,神情坚定,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周萧看了她半响,冒出一句:“你不对劲。”
“对劲过吗?求你别管我行吗?我手无寸铁,我只是想好好坐个牢。”唐豆豆气急了,因为没法走,这人都在前面拦着,丝毫不退让。
“到底怎么了?”周萧沉默许久:“你神色怪怪的,你为什么在意这一界的秋试,里面有你的……什么人吗?”
唐豆豆被一问再问,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加上周萧这么有压迫性的嗓音逼问,她心底的防线一点一点瓦解,也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任性。
“你猜得没错,里面确实有我的至亲。”
“新一任的探花郎,被打入大牢的那位?”周萧微眯着眼睛。
“你知道情况?她……为什么会被打入大牢?”唐豆豆紧张地问。
周萧不知不觉带了点不知是酸涩还是讽刺之意:“那探花郎小你五六岁有余,你竟与他有亲密关系?你这女人简直是……”
唐豆豆与扬州城贵公子李俭、慕容迁交好的事,周萧岂有不知道的道理,他对此充满鄙夷,但又莫名其妙地心里不痛快!不过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这点微妙的情绪。
唐豆豆很着急,凑近他的耳畔,声音压得很低且满是坚决:“那探花郎是我三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如果非要死,那我陪她一起!”
周萧震惊了一会儿,呼了一口气:“居然是你三妹?!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皇上惜才,但探花郎却令皇上失望了。”
“皇上会拿她怎么样?”唐豆豆焦急地问:“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去,见我三妹一面?”
“这个……”周萧垂眸:“皇宫狱牢关押的都不是普通犯人,你想去挺难的。更何况,你去了有用吗?你不能救出你三妹,你们最多是垂死挣扎,在死之前说几句话罢了。”
唐豆豆仰着头,看向周萧:“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会自己想办法,以后也请你不要干涉我。”
唐豆豆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走,但她却在绕到皇宫外侧的时候,听见了身后马匹极速的奔驰声,刚刚回头,马上的人就一个俯身,伸手拽住了她,等唐豆豆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圈抱着坐在了马背上了!
“周萧,你做什么?”唐豆豆的话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周萧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脖颈上,连同他低沉的声音一起传来:“皇上今天不在宫里,他去了郊外的行宫狩猎,我带你去见他。”
“你……”
“想救你三妹,这是唯一的办法。”
……
此时此刻,在扬州城外的官道上,一位面容清秀的中年妇女拎着一个小包裹,哭哭泣泣地行走着,仔细看去,正是唐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