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让的一声闷哼，令封若岚吓得立刻止住手。
“是我弄疼你了吗？”
“伤口……”
他捂住胳膊控诉。
封若岚这才注意到，原本只是稍微划开的伤口，竟然开始溃烂了。
尽管已经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但似乎并没有止住血的样子，反而还加重伤势。
“怎么会这样……”
封若岚捧着他的伤，眼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对不起，怪我，都怪我。”
姚子让看她这般自责，徒然失笑，暗哑地道：“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我啊。”
轻轻的调侃，成功将封若岚的注意力转移。
但随之换来的是她的一记怒瞪，在姚子让眼里多了几分嗲嗔。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蛋。
“你不怕我么？”
封若岚停顿了片刻，想起他狠厉的一面，嘴唇抿了抿，然后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万一有天我伤害你呢？”
“你会么？”
她把问题抛回去。
他嘴角微勾。
“不会，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既然不会，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你哥要是知道这事，一定会把我弄死。”
“这是我的决定，无论他同不同意，都改变不了我的主意。”
先前是她没有认清自己的心。
一直以来，她总是把自己埋在过去被欺骗的情伤里，不愿意走出来。
尽管姚子让再怎么优秀，她都压抑着自己，不往感情的事去想。
当逃避成为了习惯，脑袋就相信了自我催眠的话语。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从来都只是把姚子让当做好朋友来看待。
然而经历一场又一场生死关头，封若岚被迫面对自己不敢面对的真心，才承认了自己对姚子让的情愫。
对自己诚实之后，她更不愿意退缩。
哪怕前方有无数人阻扰，都改变不了她喜欢他的事实。
此时，姚子让的心里感慨万分。
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若岚，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若是封若岚的回应发生在经历追杀事件之前，那他必然雀跃无比
可姚子让早已做好决定，放下封若岚，跟她划清界限，不再连累她的性命安危。
从理智上来说，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她的坦诚相告，竟然令他的决心发生动摇。
“你想把我丢下？”封若岚似乎察觉到他的犹豫，眼底闪过一丝伤痛。
“我只希望你平安。”
“所以，我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改变不了你想要独自离开的决定吗？”
他一时间回答不出，转而回应道。
“我们若是交往，你会有危险。”
封若岚静静看着姚子让，不语。
过多的话，只会显得矫情。
但沉默的拉扯，又让人觉得窒息。
姚子让最后还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若岚，对不起。”
比起得到，他更在乎的是封若岚的性命。
毕竟他现在连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个未知数，就没有必要再把心爱的女人拖下水。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封若岚点点头，也不再矫情地挽留。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还想再抱她最后一次，终究还是放弃了。
两人深知，这一别后，或许从此再也不会见面。
姚子让决然离开，强忍了回头的冲动，走得特别快。
封若岚流着泪。
好几次，她想开口把人叫住。
最后还是用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的哭泣呜咽声传出去。
老太婆原本只是想腾出空间让小两口，没想到回来发现姚子让竟然走了，惊讶不已。
她匆匆赶回来，看见那蹲在门边失声痛哭的封若岚，心疼地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安抚道。
“哎唷，怎么能把人给弄哭了呀！真是个臭男人！乖孩子，不哭，不哭……老太婆去帮你把他给叫回来，你在这儿等着！”
封若岚伏在老太婆怀里哭泣，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认清心意之后的离别，比想象中来得痛苦。
她能理解姚子让这么做是为了她好，但还是有种被抛弃的委屈感。
好想要他回来……
可是她知道自己只会拖后腿，成为姚子让的累赘，所以最后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
无能又废物的她，没有资格留住自己喜欢的人。
“哎唷，可怜的娃……老太婆年纪一大把，真是见不得人哭呐。你可别再哭了，整得我心都酸。小两口吵架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林子不大，等会儿我让村里的人把你那男人给揪回来，让他向你道歉……”
老太婆还在那里叨念着。
封若岚大概是哭累了，头昏目眩，哭着哭着就趴在老太婆怀里沉沉睡去。
*
姚子让那边并没有很顺利，才刚走出村落没多久，毒性就发作了。
剧烈疼痛蔓延至整只手臂。
视线开始恍惚，脑袋逐渐浑浑噩噩。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发作，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质，但现在除了继续往前走，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
咬着牙，沿着小石子路走出去，若是能在路上遇到好心人，就有机会回到S市。
再不济，借一部手机打电话也行……
对。
他怎么没想到？
刚才应该先在村子里找人借手机，打完电话再离开。
姚子让的思绪越来越混乱，扶着路边的栏杆，摇摇欲坠的身影，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被划伤的那只手臂，隐隐颤抖着。
伤口还有些发黑。
他知道，这已经是最轻微的症状了。
如果中毒的剂量再多一点，他早就在丛林中死去。
姚子让为了不让自己这么快倒下，伸手掐住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增加痛感，意识勉强清醒几分。
他心里抱着希望，咬着牙。
满脑子都是最后看封若岚的那一眼画面。
不能倒下。
必须撑下去。
撑下去……
“叭——”
“喂，小子，你还好吧？那座桥下的河水很危险，你可别过去啊，喂！”
砰！
扑通——
*
封若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疲惫，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完全失去意识。
醒来的时候还没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茫然了好一会儿。
老太婆进来，见她苏醒，神色凝重地拉着她，道。
“哎呀你可算是醒来了！那跟你一块儿来的男人掉河里去了，差点溺水。村里派了几个人过去才把他捞上来，到现在还没醒呢，整个嘴唇都发黑了，你快过去看一下吧！”
封若岚的心一阵咯噔，踉踉跄跄下床跑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