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着腰,两人往远离那群人的方向走,眼看着双方都将离开对方的视线,时翃脚下一滑,身体便往旁边歪去。
这一滚便会掉到公路上,没了山体遮掩,必然暴露在陀虚眼中无疑。
一般人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总会发出一些惊叫声,然而时翃却十分反常的一声不吭。
可盛依依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扭身就将人拉住了。
目光交织在一起,不必解释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
一把将时翃拉到身前,推着他往前走,一边低声道:“什么时候都不需要你牺牲自己。”
顿了顿,盛依依又问:“怕死吗?”
“怕。”时翃回答得很快,“但只要跟你在一起就不怕。”
“嘁——”盛依依轻笑,“跟我在一起真的那么好?死都不怕?”
“对,再说……”时翃百忙中扭头贱贱的笑了下,“我可是你第一个男人,能不好吗?”
“我呸。”盛依依轻啐。
分明是在逃命,两人愣是弄出了调@情的味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盛依依沉吟了一下,“我们落到陀虚手里,恐怕真的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时翃快速在林间穿梭,半晌“嗯”了一声。
盛依依心中酸涩,却还是狠着心肠道:“陀虚手段阴毒,最喜欢折磨敌人,我与他又是生死仇人,若我们真的被控制,他一定会折磨你来让我痛苦,到时候……”
她咬了下唇,嘴里尝到一股血腥味:“我,我可能会疯掉,所以要真有那样的情况,我会先动手的。”
时翃的动作微微一顿。
盛依依假装没看到,继续道:“真要有万一,与其让你落入他手里被百般折磨而死,我宁愿你死在我……”
话未说完就被温热堵住,时翃忽然停下来吻她。
太久没有喝水,两人的嘴唇都干得起了一层硬壳,摩挲着彼此的嘴唇微微刺痛,但谁也顾不上这点不适,只顾着彼此抚慰不安的心情。
好一会两人才分开,时翃笑:“如果老天真要让坏人得意,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就怎么做。”
“但是现在不要多想。”时翃握住她的手,“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我还想和你共度一生呢,舍不得这么早就死。”
刚刚说着生啊死的时候都未曾有什么波动的人,眼里忽然就涌上了泪水,盛依依拼命忍耐,却还是在点头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一点光芒。
时翃没有安慰她,一个吻已经是奢侈,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靠近公路的方向始终有喧哗之声,两人不得已只能往山上躲避,然而如果这是陀虚的布置,他们就是在往陷阱中跳。
时翃忽然问:“依依,如果你一个人……”
“不行。”盛依依断然拒绝,“我不可能留下你一人。”
时翃尝试说服她:“可是你一个人应该能逃出去,万叔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定位我的位置了,你只要能与警方汇合,就能快速带他们来救我。”
“如果有定位,没有我带路他们也会很快找来。”盛依依逻辑清晰,“但你一个人的话,恐怕不要十分钟就会被抓住。”
“但……”时翃还想努力一下。
盛依依忽然顿住脚步,低沉厉声道:“你知道陀虚打算怎么折磨你吗?他要让你凌迟而死,凌迟你懂吗?陀虚的刀法不知在多少人身上试验过,只要他愿意,你就一定会足足承受三千六百刀才死去,他还有手段让你无法晕过去,只能活生生看着自己的肉被一片一片割下来!”
时翃只觉山林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虽然极力克制,却还是十分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娇软的手送进掌心中,盛依依柔声道:“如果我们分开了,陀虚抓到你的话只会更加愤怒,我不敢想想他还会用什么更可怕的手法折磨你,时翃,我说过,如果事不可为,我宁愿给你个痛快。”
拉着时翃继续走,她沉声道:“若到那一步,是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没机会补偿,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再还给你。”
沉默了一会,时翃轻笑一声:“还给我的意思是,以身相许吗?”
盛依依也轻轻一笑:“可以。”
又是一阵沉默,盛依依忽然站住。
她将时翃往背后拨拉了一下,保护的姿态十分明显。
时翃立刻反应过来,目光冰冷的看着前方。
林间簌簌而响,各个方向都有人影憧憧。
陀虚在最前方出现,看到他们的时候便露出残忍的笑容来。
“捉了这么久的迷藏,盛依依,你输了。”
盛依依倒是镇定:“你早就算计好了吧?”
“这一片只有这么大,可惜了,要不是带这个拖油瓶,你早就离开了。”陀虚皮笑肉不笑,“内力还没恢复,带不了一个大男人飞檐走壁,对吧。”
他的目光仿若毒舌,在两人身上游走,好似看到已经落入巢窠中的猎物,又好像在考虑该从何处下嘴,让人克制不住的鸡皮疙瘩直翻。
盛依依感到身后之人有瞬间的绷紧,便扭头冲他笑了笑,然后才看着陀虚:“他不是拖油瓶,是我对这个世界所有归属感的起点,而你……陀虚,你被这个世界接纳了吗?”
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或者说,陀虚,你接纳这个世界了吗?”
陀虚的脸部忽然一阵扭曲,有那么一瞬间时翃感觉他像一座火山即将爆发,而亲爱的依依也好像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攻击。
然而下一刻,陀虚又重归死寂般的平静,他沙哑着声音道:“你想激怒我,差点就成功了呢。”
盛依依的失望微不可查。
“是,到现在我也不喜欢这个世界,它远远不如我的九州大陆,但没有关系,你死了以后,我迟早能重获荣光。”
“呵呵,重获荣光?”盛依依讥讽,“你想重建魔教?可你忘了,这个世界没有灵气,根本无法修炼。”
“那又有什么关系?”陀虚大笑,“既然大家都没有,那就无所谓了,只要王座是我的,我依旧会是至高无上的教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