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很快就呼啸而至。
欧阳如月忙上前拦住了，“病人就在这里，我一直守着，没敢乱动。”
老太太被抬上急救车，欧阳如月长舒了一口气，正要离去，一个白大褂却说，
“家属别走，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欧阳如月连忙解释，“我只是在这里路过，并不是老太太的家属。”
“不是家属？”
白大褂上下打量着她，显然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你是不是病人家属，等病人醒过来不就清楚了。时间就是生命，再拖下去，老太太可就没命了。”
白大褂的意思很明确，如果欧阳如月无法证明她不是老太太的家属，这一趟医院，她还真是非去不可了。
不过，欧阳如月很快就释然了。跟老太太的性命相比，她的那点事，简直是不值一提。要是耽误了救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没再分辨，把自行车锁在路边，便跳上了急救车。
来到医院，老太太很快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欧阳如月一直守在急救室门口，没有离开。
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可能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急救车上的那个白大褂跟这里的医生或护士交待过，还是医院的规矩。反正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就连上厕所都有人过问，弄得欧阳如月心里一阵阵光火。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只要老太太清醒过来，找到她的家人，她就可以脱身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欧阳如月赶紧迎上去，“医生，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病人是急性心梗造成的心源性休克，幸好送得及时，要是晚来一步，后果就严重了。”
欧阳如月倒吸了一口冷气，“病人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吧。”
“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神智还没有恢复。老人有基础性疾病，你们这些当子女的，也太大意了。”
欧阳如月苦笑，“其实，我只是个路人，并不是病人家属。”
医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管你是不是病人家属，还是去办住院手续吧。要是再不缴费，药房就停药了。”
医生的话并不是耸人听闻，还真有交不起住院费被医生停药的。
听人说，有个阑尾炎病人，就是因为没有钱，在住院部的走廊上哀嚎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家属借到手术费，医生才替他做了阑尾切除手术。
欧阳如月咬了咬牙，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那就办手续呗。
所谓办住院手续，最重要的一道程序，就是缴钱。
听到缴费窗口的白大褂冷冰冰-地报出一个数字，1500，她下意识地摸了下钱包。
里面刚好装着1500块钱，这是她准备付房租的钱。没想到，先替老太太垫住院费了。
老太太被送到病房，很快就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
欧阳如月心中一喜，赶紧凑到她面前，“奶奶，你总算是醒过来啦？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就来到老太太病床前，大声说，“大妈，你现在感觉咋样，心口还疼吗？”
老太太摇头，“感觉好多了，就是手脚好象不是自己的，浑身没劲。”
医生点头，“你年纪大了，身体得慢慢恢复。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你孙女。”
“孙女。”
老太太念叨了一句，才意识到，医生说的是身边这位姑娘。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晕倒前的情形，这才把头转向欧阳如月。
“姑娘，是你救了我。”
医生吃惊地看着这一老一小，“你们真是素不相识？”
欧阳如月苦笑，“我都说了，我只是个路人，你们却怀疑我会逃费。”
医生此刻看欧阳如月的眼神，已经带着些许赞赏。
“大妈，你在路上晕倒了，是这位姑娘打电话叫救护车，又把你送到医院，还替你缴了住院费。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通知他们来吧。”
老太太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半晌才幽幽地说，“给我女儿打电话吧。”
说完，她便清楚地报出一连串数字。
这是一个大哥大号码，并非座机。这年头能用上大哥大的，都不是工薪阶层。看起来，老太太的女儿，并非凡人。
护士站不能打外线电话，欧阳如月只得找到医院门口的公用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里很快就传过来一个威严的女中音，“你好，我是顾玉梅。”
顾玉梅，原来，老太太的女儿叫顾玉梅。
来不及多想，欧阳如月赶紧说，“顾阿姨，我叫欧阳如月，这个电话是你母亲给我的。她今天上午在路上晕倒了，我正好遇上了……”
没等她说完，对方已经急了，“你说什么，我妈晕倒了。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欧阳如月赶紧说，“你别急，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把她送到医院，经医院抢救，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顾玉梅长舒了一口气，“告诉我，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欧阳如月赶紧说，“中医院，住院部内科18床。”
放下电话，欧阳如月一路小跑回到病房，高兴地对老太太说，“奶奶，顾阿姨说了，她马上就过来。”
老太太叹息，“省城离这里一百四十多公里，她说的马上，恐怕得打些折扣。”
欧阳如月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省城到江安一天只有两趟班车，估计今天的最后一趟班车早发出来了。除非这个顾玉梅有车，否则，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到。
令她意外的是，两个小时后，一个女人已经出现在病房门口。
她容貌出众，身材高挑，朴素的装扮却难掩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
仅凭自觉，欧阳如月就断定，女人是老太太的女儿，顾玉梅。
怪不得她说马上就过来，原来，她并不是普通人，根本就不需要等明天的客车。
欧阳如月站起来，迟疑着说，“你是顾阿姨吧。”
顾玉梅点了点头，疾步走到病床前，拉住母亲的手，颤声说，“妈，你没事吧？”
老太太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到鬼门关走了一遭，阎王爷不收，我就又回来了。”
顾玉梅又气又急，“我早说过，你一个人住在江安没人照顾不行。你看看，出事了吧。”
老太太吭哧着说，“我在江安生活了多少年，都习惯了。去了省城，反而水土不服。”
顾玉梅说得十分坚决，“无论如何，这次我们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留在江安了。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大哥二哥，估计他们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