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很快就发现，络腮胡骑着自行车是往城外走的。
他有些纳闷，络腮胡难道想故伎重施，再上演一出砸场子的事，或者是想纠集一帮人来对付自己。
发现络腮胡进了一家加油站，他有些意外。络腮胡没有机动车，进加油站干什么？
担心被他发现，他没有跟进去，只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装作撒尿，不错眼地盯着加油站里面找的动静。
不一会儿，络腮胡出来了。不过，他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油桶。看得吃力的样子，便能判断，里面装满了汽油。
把汽油桶绑在自行车后座上，他又上路了。
这一次，络腮胡没有在街上瞎逛，而是直接来到水西门的一片低矮狭小的小房子前面。
门口有几个大妈在粗声大气地谈天说地，看到络腮胡，顿时一脸的不屑。
不过，络腮胡并没有理会，把车锁在门口，便提着汽油进了屋。
就在这时，他帆布包的电话居然响了。
这几天他大哥大早没话费了，不过，他没想去充话费。一是电话通了，容易暴露，更重要的是，他囊中羞涩。
接通电话，发现是妻子打来的，他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暖意。妻子温柔的声音，让他有一丝丝悸动。
他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如月借口他身上有伤，需要静养，就是不愿意跟他亲热。
这几天他摸到了钱学仁的规律，也会在后半夜打个盹。不过，还是熬得两眼全是血丝。不用装扮，那一脸的胡碴，就没人能认出他的真面目来。
安抚好妻子，他便给吴磊打了个传呼。
吴磊的电话很快就回来过了。
“找我有事？”
萧远咧开嘴，开心地笑了，“鱼儿马上就要咬钩了，有没有兴趣？”
吴磊在电话那边简短地说，“你在哪里，我马上开车来找你。”
萧远迅速报告了他的位置，不过，挂电话前，他还是叮嘱，“你能不能别开你那哇哇乱叫的警车来，开个民用车不行吗？”
吴磊略一沉呤便说，“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一辆红色桑塔垃便迎面驶来。
看到吴磊打开车窗东张西望，萧远知道他没认出自己，扔下自行车，便打开副驾驶车门，利索地钻了进去。
吴磊正想喝斥，立即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满脸胡子拉碴，一脸憔悴，头发乱得象鸡窝的男人，竟是萧远。
他不得得吃惊，“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萧远得意地一笑，“连你都没认出来，说明我的乔装改扮还是挺成功的嘛。”
吴磊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只严肃地说，“你发现了什么？”
萧远收起笑容，把自己这几天来的跟踪，以及钱学仁跟络腮胡在茶馆里会面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吴磊一听就明白了，“现在已经其本能够断定，钱学仁跟络腮胡是有勾结的。现在络腮胡得了钱学仁的钱，肯定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从络腮胡买汽油的情况来判断，他们是想故伎重施，纵火烧房子。只是不能确定，他们的目标具体是哪里。”
萧远朝前面努了下嘴，“络腮胡进了前面那间屋子，我已经查看过了，后面是条死胡同，络腮胡想出来，这里是唯一的通道。咱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不难知道，他们的目标。”
吴磊对萧远不由得另眼相看，“如此慎密的思维，不当刑警还真是可惜了。要不要考虑转行，跟我当同事？”
萧远感慨，“我从小就喜欢看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从连环画看到小说，里面的每一个破案的细节，我几乎都能背了。只可惜，长大了，竟走上了从商之道。不是科班出生，想进你们那个系统，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我们局人手不足，我找孙局，肯定有办法。哦，对了，你的档案从江安机械厂调出来没有。江安机械厂可是国营单位，可以通过单位间借调的。”
“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钱学仁绳之以法。”
两人都是性情中人，越聊越投机，竟恨不能歃血为盟，指河为誓，结为异性兄弟。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下来了，络腮胡仍没有动静。
萧远不禁有些性急，“这个络腮胡，怎么还不出来呢？”
吴磊笑道：“如果是你，会在这个时候拎上汽油桶出去放火吗？”
萧远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他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出手。只是，同样是受钱学仁支使，刘学华为什么会选择在大年三十的下午动手呢？”
吴磊冷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钱学仁安排刘学华大年三十，这个合家团圆的时间段作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暴露，让他有机会出来攀咬你岳父。我一直觉得他的死有问题，只是，他出事的时候，我出去办案了，没在局里。等我回来的时候，人已经火化了。”
萧远若有所思，“刘学华的身体一向不错，突然死在看守所，本身就疑云重重。这么快就把人火化了，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
“我也觉得奇怪，只是他们程序合法，我一个小刑警，能有什么办法。”
“看来，你们那里的水很深啊。”
萧远一脸冷凛地看着车前，“这事太明显了，就是一起严重的杀人灭口案件。案犯是谁，已经不言自明。如果没有人在里面配合，仅凭钱学仁一个人的力量，肯定办不到。”
吴磊一脸无奈，“现在人也火化了，有法医的鉴定，谁也没有办法推翻这个案子。”
“现在，络腮胡是突破口，只要能抓住他现场，顺藤摸瓜，不难将那一伙人捉拿归案。”
吴磊点头，“但愿如此吧。”
夜已经很深了，前面小屋的门突然开了，络腮胡提着汽油桶，鬼鬼祟祟地出来。
东张西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才骑上自行车往前走。
吴磊跟萧远心里一阵狂喜，等他走远，才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怕络腮胡发觉，吴磊没有开车灯，好在今天晚上月朗星稀，能见度不错，桑塔垃一直紧不慢地跟在络腮胡身后。
络腮胡只顾着拼命往前骑自行车，怎么可能想能，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萧远和吴磊看在眼里。
看到络腮胡拐上到黑山镇的柏油路，萧远和吴磊一下子就明白了。络腮胡此行的目的地，是欧阳如月的鱼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