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娴气得顿足,“以前倒也罢了,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一天到晚地不着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欧阳如月也十分生气。
每次感觉跟萧远的距离拉近的时候,他就开始玩失踪。事先不打招呼,事后也不作任何解释,竟似是完全没把她这个妻子放在眼里。
那天还说要三请示五汇报,这才几天时间,又故伎重演,真是老马不死旧性在,狗改不了吃屎。
她答应了婆婆晚上跟萧远一起回来,现在却食言了,此时脸上哪里还挂得住。
“下午他在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说在家里等我,然后一起过来。可我回到家里,却连人影都没有。”
萧渊岳冷哼,“这小子摆明了是不想见我们,这些年,我们还真是白养他了。”
欧阳如月不解,“他为什么不想见你们?”
萧渊岳犹豫了一下才说,“估计他是不满意我对他的工作进行调整吧。”
“工作调整?”
欧阳如月似乎明白了几分,“萧远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萧渊岳困难地措词,“这小子有什么心事总是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你要是不满意调整后的岗位,尽可以跟我提出来嘛,耍什么小性子。”
萧家的厂子,除了厂长办公室、厂办和财务室,并没有设置别的部门,能把萧远调到哪里却呢?
欧阳如月迟疑了一下才说,“他这么大反应,能告诉我,你们调他去做什么吗?”
王淑娴解释,“厂子创业之初,为了节省开支,很多部门都没有设置。现在工厂发展到一定规模,建立健全相关部门,条件已经成熟。萧远以前身兼数职,也是因为情势所迫。现在他车祸受伤,短时间内,不可能完全恢复。所以,你爸才决定,让他担任助理,全面辅佐你爸的工作。”
欧阳如月瞬间明白,萧远为什么不想见他们了。
他们口口声声说,萧远仍是他们萧家的孩子,现在却只肯给他一个助理的位子,分明是对他已经有了戒心。
这样的格局,未免太小了些。
可以断定,只要萧远把手头的工作交出来,在厂里便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物,被淘汰出局,不过是迟早的事。与其事后被人扫地出门,还不如急流勇退,主动离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萧远的选择其实是明智的。
公婆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是断定萧远离开萧家,就没办法生存。他们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欺人太甚。
这么一想,欧阳如月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了丈夫。
“他既然已经把手头的工作交出来了,去不去厂里上班,打什么要紧。”
萧渊岳见欧阳如月也跟萧远一样执迷不悟,不由得心急。
厂里不少工作堆积如山,底下的人却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他们一家子从江安机械厂出来创办企业,一直都是萧远在外冲锋陷阵。他现在袖手不理,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他放缓了语气,“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他不喜欢当助理,我可以安排他当副厂长啊。只要他能留下来,凡事好商量。”
其实,助理也好,副厂长也罢,弹性尺度都相当大。如果厂长信任,没有任何职位,一样可以在厂里呼风唤雨。如果失宠,给你什么职位都是闲职。
聪明如欧阳如月,岂不知道这个道理。
父子之间的嫌隙已生,再一起共事,恐怕就难了。
既然你们已经设置各种障碍防备萧远,他又有什么必要,再跟以前一样替你们卖命。
欧阳如月想了想说,“如果萧远回来,我会把你们的意见转告给他的。”
“转告,这叫什么话?”
王淑娴皱眉,“你是他妻子,你应该劝说他马上回厂里工作才是。”
欧阳如月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爸,妈,你们应该知道,我这个妻子,在萧远的眼里处于什么样的尴尬地位。夜不归宿,对于他来说是常态。我根本就无法确定,我什么时候能碰上他。”
萧渊岳两口子都知道欧阳如月说的是实情,指望欧阳如月约束萧远,着实是为难她了。
王淑娴有些泄气,“你呀,对他也放纵了。”
前世欧阳如月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样的手段没用过。她越闹,萧远对她就越疏离。这一世两人的关系改善了许多,可他动不动就失踪的老-毛病仍然没改。
有这么一个爱恨不得的丈夫,欧阳如月想想便觉得崩溃。
“也许,我跟他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吧。”
萧渊岳和王淑娴沉默了。
当初,他们逼儿子娶欧阳如月,并不完全是因为欧阳如月的痴情,更重要的是,因为欧阳如月是欧阳俊逸的女儿。
当时,萧远正跟伊雪热恋。王淑娴使了些手段,逼伊雪离开,这才成就了萧远跟欧阳如月的婚姻。
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谁能知道,他竟不是他们亲生的儿子呢。
良久,萧渊岳才说,“萧远年轻,不知道现在找一个工作有多难。等他在外面碰得头破血流,就知道,我们对他有多好了。”
欧阳如月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说,“爸,妈,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家了。”
王淑娴点头,“你回去把我们的意思告诉他,他要是想通了,就回来上班。”
欧阳如月答应着下楼,一路上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崔凯琛已经出现在面前。
她心里一怔,停下了脚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等你。”
崔凯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能跟你聊会儿吗?”
欧阳如月的心情有些烦燥,想了想,还是说,“你想说什么?”
崔凯琛欲言又止,“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不想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可有一件事,我却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欧阳如月惊讶,,“到底什么事啊,说得这么严重。”
崔凯琛困难地措词,“萧远在外面有一个儿子,你知道吗?”
欧阳如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刚才说什么,谁的孩子?”
崔凯琛一脸沉痛,“以前厂里一直有人疯传,说萧远有一个私生子,就寄养在城里的一户人家里。我一直以为是谣传,并没有放在心里,直到今天,我亲眼看见那个孩子亲热-地叫他爸爸……我一路尾随,发现他抱着那孩子跟一个老太太走进了一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