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惨遭灭门之祸,为掩人耳目,我和妹妹被分开了。
妹妹被送进无相堂习武,却因不堪习武之苦,走了邪路,走火入魔容貌尽毁。
而我去了醉月楼,结识了贵人,后来成了太子妃。
妹妹因此对我恨意滔天,用利爪狠狠地穿透了我的脖子。
没想到的是,我重生了。
看着妹妹主动跑去跟醉月楼的薛妈妈说:「我知姐姐生性好自由,这醉月楼怕是束缚了姐姐,妹妹愿意前去。」
我知道她也重生了。
正合我意,前世没有武功,多依赖旁人,而那水深火热的醉月楼,没有手段,她怕是也难捱。
01
「两位小姐,此后的道路靠你们自己了,好好活着,为老爷和夫人报仇啊!」
我紧紧抱住林婆,心中极为不舍。
李知清眼底透出淡淡的笑意,仿佛就要迎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
我并不是父亲母亲亲生的,却不知为何,自小总受到偏爱,因此遭到她的嫉妒。
我为了让她的心理平衡一些,待她如亲妹妹,甚至贴身的玉佩给了她,可她从来不当我是姐姐,七岁那年的生日,竟把我推下了中心湖。
我差点被她淹死,她被罚跪三日,自此对我恨意非常。
灭门那晚的血光中,我分明看到了她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之意。
「姐姐,在无相堂的日子,你可要撑住呀。」她对我耳语道。
我浅浅地勾起唇,看着她,心绪复杂,有恨,也有怜悯。
境由心造,心念不改,再好的境遇都是一样。之后命运如何,只看她的造化了。
02
我爹是太医署的医监,做事一向稳妥,也没有加害太后的理由。可有人指出,是我爹在配药时多加了味黄连,与药性相冲,致使太后喝了药病情加剧,甚至吐了血,太后年近古稀,两日后就去世了。
圣旨下来,满门抄斩。
灭门那晚的血雨腥风深深地印在脑海,重活一世,我必定要完成未竟的使命。
上一世,李知清进了无相堂做门徒,这无相堂在江湖中表面上是正派,实则手段非常狠毒。
入门弟子被迫吞下特制的悬花散,隔一个月就需服下解药,否则毒渐渐侵入骨髓、痛不欲生;若犯了堂规,就要受几日蚀骨之痛;不受管束,则被这毒慢慢折磨而死。
习武的日子很难熬,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哪吃得了这苦。
几次练武不到位,解药就一再推迟了,锥心之痛难忍,她便开始心术不正,进藏书阁偷看了禁书,研究邪法歪道,最终走火入魔,在一次武术考核中,她误使了绝毒掌,杀死了同门弟子。
李知清在掌杀同门后,意识到大错铸成,立即甩袖放出毒烟,欲逃之夭夭。
可还是受了堂主一记飞针,身体里的剧毒扩散,加上邪法的修习让她内息紊乱,此时更加痛不欲生,看着湖面那张容貌尽毁的脸,她想起了我。
那时候,我已从醉月楼脱身,嫁给了三皇子王礼安,并助他夺得了太子之位。在醉月楼时,人人皆知花魁月离,风华绝代、通文达艺;三皇子弃传统、执意娶我为正室,十里红妆。
二人的命运因一个选择天差地别。
「凭什么?」她对我的恨意滔天。
她潜在东宫附近,待我简装出行时,冲进马车用九阴爪狠狠穿透了我的脖子。在我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她那可怖至极的脸。
重活一世,她想要复刻我的道路,接近三皇子,最后成为太子妃乃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便毫不犹豫地去了醉月楼。
她笃信,我会在那个无相堂,过完痛苦和充满恐惧的一生,和权力、幸福毫不沾边。
但是,她大概永远不会懂,依附男人得来的权力一点都不牢靠,而所谓幸福也不是嫁人就能获得。
她只看到了我前世的风光,却不知我暗处的谋划。她大概也从未在意过灭门的真相。
上一世,我虽被她一爪杀死,没能完成复仇,不过依靠太子妃的身份,已经查到了些线索。
这一世,我势必要精进武艺,弄清楚陷害我全家的凶手。
03
无相堂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
二十五年前,无相堂在江湖门派中异军突起,极为神秘,与其他各派交流甚少。这里的规则与普通的武林门派大有不同,明显能看出门徒被分为两派,一派为朱衣,另一派为白衣。
两派人不得过多交流。新进的弟子,比如我,都着白衣,需服悬花散;朱衣则不用。
这样比起来,我们白衣弟子更像是被卖来的死士。
还有点奇怪的。
那日在沐浴时,走错了浴房,偶然看到两个朱衣弟子背后都纹着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
这个纹身,前世我在醉月楼锦儿的背后,同样的位置,也看到过。
这无相堂背后一定不简单。
练武确实很苦,加上这里极为严苛的制度,如果每日小考不及格,第二日便没有饭吃,还恐惧着不知何时就落下的鞭子。
我能想象到李知清在这生活的时候内心有多痛苦。
不过我能忍受,因为我练武是有着切实的目标,这让我在一次次接近崩溃的时候坚持下来。
站桩,从开始一盏茶的时间,到能坚持两个时辰;拳法、腿法、身法不厌其烦地练习,别人三个时辰,我就练六个时辰;习基础的幻影剑法别人要三年时间,而我半年就熟习了,开始无相剑法的练习。
第一年的武术考核,我在众弟子中拔得头筹。
「你叫许知?」堂主方蒙看了我的牌子,讶异地说道。
「才一年,武艺竟如此精进,可谓天才之根骨!」
「回堂主,弟子勤能补拙,方能得此殊荣。」
「勤奋未尝不是天才之能啊。」他抿了口茶,满意地勾起唇角。
在那之后,我从三级弟子升到了一级的位置。
不被限制在东宅,我常常往药馆跑。
出身医学世家,从小我便跟着爹爹研习,家中的医书被我看遍了。寻常的病症都能诊得,制药也不在话下。
不过这无相堂的悬花散,毕竟是特制毒药。解药的最后一味,我始终没想明白。
九年后的春分,前世这是醉月楼的花魁选拔之日,也是我遇见三皇子的那天。
李知清,十年未见,不知你可喝惯醉月楼的酒。
04
京城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不像黑夜该有的样子。谁能想到三十年多前,在前朝的统治下,这儿还是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我头戴面纱,迈进那个熟悉的朱阁青楼,顿时笙歌鼎沸,多的是月貌花容的女子,和酩酊烂醉的宾客。
在二楼香阁,几个白净秀气的小倌围坐我的身旁,扇风敬酒、敲打按摩。
我目不转睛看着二楼斜对面的隔间,也就一刻钟,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的侧脸依旧温柔清冷。
离花魁大会还有一个时辰。我记得暗语,顺利上了三楼姑娘们的香阁。
「月锦!谁让你进我的房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啪的一下,一地茶盏摔碎的声音。
「清儿,是薛妈妈让我来给你送今晚的首饰。」
「滚出去!」
我侧身靠在楼梯拐角处,听到脚步声渐远才转过身来。
锦儿的衣袖被鲜血浸染了一角。
我跟着到了她的房前,把纸窗戳破了小洞。待她换衣服之时,看到她的后背果真有那珠曼珠沙华。
「谁!」突然一根银针穿过,我一侧身,扎进了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