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这就是姐姐要教你的第一课。无论你多信任一个人，心里都要留有最后一道防线。就算是我，也一样。”
许清越脸色发白的看着楚清意含笑的眼睛，心头发凉，却在这一瞬间恍惚。
他好像看见了那个在商场上无所不利，杀伐果断的楚清意。
她有能力有手段，就应该是这样锋芒毕露的模样，令人折服。
来时满心得意的几个股东瘫软在了里面，就连林安都不敢开口，他很清楚那些求饶后悔的话现在有多苍白。
许清越跟在楚清意身后出了门，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楚清意并没有以此为把柄让他们交还股份弥补错误，也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判了死刑。
而是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手中还有更多东西，一句话没说带着他就走了。
那些人沐浴在恐慌中，只是这短短的几分钟，许清越就接到了许桢的电话，说是几人纷纷打电话给他要将手中所有股份无偿转让给他。
楚清意和许桢都不知道这些人手中到底还捏着多少东西，今天来赴约，手中掌握的证据都只是片面，实在仓促。
而他们肯定早有准备，到时候如果真的直接报警去查，说不定早就找好了替罪羊，只能扒下一层皮，但这远远不够。
有时候虚晃一招也是很好用的手段。
楚清意面色平静，和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
出了电梯，许清越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
“姐，你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查到这么多的东西的，既然有了铁证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送进监狱里？”
楚清意无奈：“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傻小子。回去再说，爸爸还等着我们回去交差呢。”
许清越还想再说，然而刚拐过弯去，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高挑男人，身后跟着个打扮和从前的楚清意极为相似的女人，是顾淮渊和姜苑苑。
楚清意目光落在姜苑苑身上，唇角无声的弯了一下。
只是一瞬，像错觉似的。
然而姜苑苑却看的清清楚楚，怒火中烧
她脚步都没顿，许清越迟疑着要不要打个招呼。
却见楚清意直接走了，也顾不上想了，连忙跟上。
两拨人擦肩而过。
楚清意直接出了门，身影消失在门后。
已经走远的顾淮渊忽然停下脚步，连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时倏的回了头，却连楚清意的人影都没看见。
他默了默，回过头大步往前走，姜苑苑手中抱着的文件被揉皱了一团。
回了许家，楚清意带着许清越进了许桢的书房，将今天的事情都说完，这才开始讨论起后面的应对策略。
她保证一定要将那几个股东手里的东西都最大限度地榨干回到许桢手里。
如此，一谈便到了傍晚。
吃了晚饭，楚清意才开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
刚停好车，她刚进楼下就见一道黑影正等在单元门门口，像是等候已久，脸色很难看。
顾淮渊抬头，见楚清意走来，语气恶劣：“怪不得你当初那么坚决地要离开顾家，怎么，这是准备要回家继承家产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楚清意虽然惊讶，却并不欢迎，因此态度十分冷淡。
“劳您挂心了，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顾总站在这里质问我做什么？还有，你来我家干嘛？”
提起这个，顾淮渊脸色更沉了。
楚清意住的这个公寓，单元门除了钥匙还可以面部识别，他曾逼着楚清意录过自己的面部识别信息。
然而今晚来时却发现打不开门了，是楚清意删掉了他的信息。
不出意外的话，楚清意家门上的指纹应当也已经被删掉了。
他生硬的质问道：“你删掉了我的录用信息？”
楚清意神色莫名。
“这是我家，房产证上写的你的名字吗？”
顾淮渊哑口无言。
想到今天在会所大厅里看见的姜苑苑那一身装扮，楚清意只觉得恶心，连带着顾淮渊也看不顺眼，从他身边走过就要去开门上楼。
顾淮渊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楚清意面无表情的抬头，只见顾淮渊整张脸都隐没在夕阳中。
素来冷冽不近人情的面部轮廓意外的有些温柔，化去了周身大半疏离，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似的。
只是她却是最清楚不过的，他的温柔只有在姜苑苑面前才会流露。
“许家的情况我也知道，就算补上了股东的漏洞，资金链也还是断裂的，你根本没办法补救。”
他嗅觉敏锐，今天仅仅是在会所见到许清越那副庆幸的样子就能猜出个大概，再随便一查如今许氏的情况，并不难猜到这些。
楚清意并不意外，冷若冰霜地反问他：“那又怎么样？”
顾淮渊沉默片刻，道。“只要你求我，我不是不能考虑给许氏注资。”
楚清意偏过头看他，以为他又在拿自己消遣。
然而意外的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狎昵的神色，只是依然冷漠。
不过片刻，楚清意手腕一转，骤然甩开了他的手，冷笑：
“顾总的人情我可欠不起，许家现在已经是风雨飘摇，你要是想搞垮许家，不着用这些手段。答应你，求你，然后呢？”
然后……顾淮渊并没有想过。
脑子一热说出的话并不能收回，还被对方这样讽刺的拒绝回来。
顾淮渊也没了耐心，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来这里。
“楚清意，别自以为是。你别以为你在顾氏待的那几年出来就有了多大的能力，归根到底你都是野路子出来的，还没有见过真正下手狠的合作商。许家现在就是个烂摊子，你把自己赔进去也没有用，别妄想以蝼蚁之身能撼动任何东西。”
他的话落在晚风里，被楚清意落在远远的后头，逐渐消散。
顾淮渊看着逐渐走远的楚清意，一整晚的话都被对方嗤之以鼻，忽然觉得荒唐至极。
楚清意有什么底气这么强硬，今天他看见在楚清意后面走出来的那几个合作商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如果楚清意的手段威胁不到位让他们觉得有可趁之机，亡命徒的反击是她不敢想象的。
他恨楚清意，想要楚清意在他手上备受折磨，因此不愿意让楚清意提前死在了别人的手里。
顾淮渊心里想着，没有再往前看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