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越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垂头丧气的走到楚清意面前停下,声音闷闷的。
“姐,他们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今天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楚清意抬头,看着自己这个天真的弟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扬了扬手,房间里两个煮茶的侍者便都了然的退出了房间。
一室寂静,唯有桌上的茶杯还在缓缓冒着热气,炉子上的茶壶正“咕嘟咕嘟”的响着。
楚清意坐着,面前的许清越身姿挺拔却无端失了气势,被楚清意的压迫感吓得不敢说话。
她声音和缓,还是一贯的耐心,而许清越却觉得这时候的楚清意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我们有求于人,所以主动权在他们那边。今天就算是等到半夜,我们也照样要客客气气的。谁占了上风谁就是赢家,不懂得低声下气、韬光养晦的弱者,将来你骨灰拿来种花都有人说你污染环境。”
许清越:……
他在学校里读的就是金融系,学的道理并不少,然而在现实中真正面对才知道生意场上有多残酷。
楚清意也懒得长篇大论的教,直白简单的话反而更能教训这个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他声音很低:“可是就这样让他们羞辱吗?”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侍者的声音:
“两位客人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请跟我们来。”
许清越下意识去看楚清意。
楚清意抬眸,眼睫下一片睫毛落下的阴影。
在那一瞬间,眼中幽光一闪而过,像是许清越的错觉。
她八风不动,森寒隐然。
“一会儿看好了,今天姐姐要教你,占了上风的赢家是怎么让人折腰的。”
许清越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楚清意站起了身,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这几个股东都是许家的老臣了,几乎已经是亲信的地位了。
公司落败出了事之后,这几个人立即变了副嘴脸,逼着许桢把现在四面漏风的公司卖掉,转手股份,只等着瓜分完最后一部分红利就跳槽。
为首的人叫林安,见了楚清意和许清越敷衍的打着招呼:“是楚小姐啊,哟怎么连小公子也来了,林某真是蓬荜生辉啊。”
从前他见了许清越都从来没有叫过一声小公子,而是自认是长辈一直让许清越叫一声叔叔。
如今这个时候却改了口,明显是在讥讽。
许清越忽然攥紧了拳头,却被楚清意无声无息的往后推了一下,波澜不惊的挡了回去。
“林总客气了,我弟弟什么都不懂,就是个学生罢了,如何当得起你一句小公子,只是从前锦衣玉食倒是真的,现在也不知道糟了哪方牛鬼蛇神的污糟手段,还真成了个穷学生,不知林总知道吗?”
几个股东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僵。
许桢心软,优柔寡断,所以他们无所顾忌,而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许清越只是个纨绔公子。
所以他们更是肆无忌惮,只是险些忘了最难对付的是这个楚清意。
其他人连忙打着马虎眼把这个话题掠过去,一行人这才好好坐了下来。
林安无比自得,并没有把这个根本不在许家继承人之列的年轻女人放在眼里。十分自然地坐在了主位上,笑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许家现在大不如前,四面漏风,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低价抛售公司,才能把手里的麻烦甩出去,许总老糊涂了舍不得,但楚小姐在商场多年,应该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几个股东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然而被他们逼迫的楚清意却轻笑一声:
“这是你们设计之后留给我们的陷阱,却义正言辞的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林总,做生意没这个规矩吧。赶尽杀绝……只怕等我们抛售了所有股份,随之而来的就是家产查抄了吧。”
她笑着,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房间里忽然一片死寂,连许清越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林安心头一动,条件反射的看向楚清意:“楚小姐,我们是真心在帮老许总,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们?”
然而下一瞬,他手脚冰凉。
楚清意不知什么时候点开了手机,上面赫然是林安和对家公司项目负责人在咖啡厅见面的照片。
还没等人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又动手往后划了几下。
无一例外,全是在场的这几个股东倒卖许氏内部资料的证据和照片。
几人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鸡,声音都梗在了喉咙里,方才还嚣张得意的脸上现在只剩下了惊慌和恐惧。
楚清意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表情,慢悠悠的: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见鬼,林总,恶意抛售公司股份,倒卖内部绝密资料,联合对家恶意竞争,利用职务之便做假账,这些罪名能不能让你们把牢底坐穿啊?”
他们早有准备,所以楚清意刚开始查公司的账务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就连一直有所怀疑的许桢都没查出什么来。
但或许是天意,楚清意教许清越时,他的账目总是算不对,怎么都教不会,她便带着许清越亲自去从最小的账目开始落实。
一层一层往上查,最后许清越教会了,她却发现最底层的账目对不上。
从账目上入手,她查到有不对的地方,然后抽丝剥茧,利用曾经的人脉查到了对家的公司曾经和林安有过往来,再找许桢说明了自己的怀疑。
查了很多天,最后手上掌握了这些令人瞠目结舌的罪证。
林安面如白纸,他惊恐的看向楚清意,几乎肝胆俱裂:
“不……楚小姐,是我糊涂,我只是被他们开的条件糊了心,确实没想到一点点变动能引起这么大的变故,我没想背叛老许总啊!”
楚清意骤然笑了,她回过头,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许清越。
心知许清越根本不敢相信这些曾经对自己温和宽容的长辈竟然是害许家跌入深渊的凶手,叹了口气,还是需要多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