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的纷扰，和顾淮渊的纠结，楚清意都不知道。
赵彦承让她别看手机，她就真的没看。
自从怀孕以来，她就格外嗜睡，之前忙着在顾淮渊和姜宛宛的感情中奔波，后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又投身在了和赵彦承的公司上。
注意力高度集中，这会儿静下来，便愈发地困倦。
病房的窗户外面，正对着的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三层楼高。
她闲来没事就看着那棵梧桐树发呆，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顾淮渊来看楚清意的时候，楚清意睡得很熟。
即便他走进了病房，也没被吵醒。
他问过助理，知道楚清意没流产，失望的同时却也有些庆幸。
他又问了送给怀孕的女人什么花比较好，助理给他发了“适合送给孕妇的十种花”的小文章。
他仔细挑选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百合花。
百合花清雅，他兀自这么觉得，是很适合她的花。
在病房里面寻了个花瓶，倒了水，将花插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也没叫醒楚清意，就这么坐在了床头，静静地看着她。
他其实很少看她睡着的样子，那三年，他们经常上床，但更多的只是发泄欲和愤怒，往往做完就让她直接离开了，他们很少相拥而眠。
这会儿看见她的睡颜，只觉得有些陌生。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巧，让他想起了从前她还是自己秘书的时候，也是这样乖顺。
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会照做。
但他又觉得，那似乎也不是她真正的样子。
她应该是大学时候那样，张扬又耀眼的，但后来却变成了那个样子。
恶毒的，狠辣的……乖顺的，冷漠的，疏远的。
他应该是恨她的，但不可否认，他对她也是心动的。
或许只是对身体的心动，又或许还掺杂着别的什么，这都不重要。
他只知道，自己并不想会放手了。
他很少纠结什么，既然决定了，就会去做。
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只要她愿意打掉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只要她愿意和赵彦承彻底断绝关系，那么他不介意让她成为自己的情人。
哪怕自己之后和姜宛宛结了婚，他也可以让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甚至，她如果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他也不是不可以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他自觉自己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甚至可以不计较她从前对宛宛做过的事情，她总不会拒绝的。
毕竟她那么爱自己，想清楚这一点，这么多天以来的烦闷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嘴角甚至隐约喊了笑意，看着楚清意的眼神也带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楚清意这一觉睡得很久，一直到凌晨时分，才恍惚中睁开眼。
病房里已经没有别人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屋内，照出床头放着的一束百合。
楚清意原本想要拿手机看时间的手忽然顿住了，只是一眼，她就知道送这束花的人是顾淮渊。
因为姜宛宛喜欢百合，所以他买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选择百合，但她不喜欢。
相比起浅淡的百合，她更喜欢张扬热烈的红玫瑰，仿佛火焰燃烧的颜色，让她感觉到生命的色彩绚烂。
哪怕现在她已经千疮百孔，却仍然喜欢鲜艳的红色。
而这些，顾淮渊并不知道。
或者说，他并不在乎。
楚清意盯着那束花看了很久，她不知道顾淮渊为什么来，又为什么没有叫醒自己。
或许是一种嘲讽，看自己被他折磨成这样，感到开心，所以特意送了一束姜宛宛最爱的花，来嘲笑她的愚昧。
楚清意自嘲地笑了笑，从床上站起来，将那束花从花瓶里面拔了出来，一把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转身躺回了床上，却是许久都没能睡着。
次日，楚清意醒得很早，赵彦承说早上会给她带早饭，但现在距离八点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
楚清意实在睡不着，索性到楼下的小花园散散步。
六点多，护士们已经准备上班查房了，楚清意路过护士台的时候，看见护士台的护士用奇怪的眼神悄悄看自己。
等她经过了，又忙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了起来。
“喂喂，就是那个吗，在网上传疯了的那个？”
“长得挺漂亮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要是长得不漂亮，怎么勾引那么多男人啊。”
楚清意已经走远了，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下楼的时候，总感觉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很奇怪。
这种眼神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最后也没逛多久，就回了自己的病房。
八点整，门被准时敲响。
“请进。”
楚清意原本以为进来的人会是赵彦承，却不想看见了一张严肃的脸。
是赵父。
“伯父，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楚清意想要起身招呼，赵父摆了摆手。
“你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就好。”
他的表情看着有些不太对劲，比起上一次在见到他，似乎更加的疏离冷漠。
但他一向不喜欢自己，楚清意是知道的，重新躺回床上，莫名地有些紧张。
“伯父，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承哥怎么没来？”
“他不会来了。”赵父开口道：“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我儿子跟你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儿子喜欢你，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这点不置可否。之前我可以不管，但现在，你在网上的风评有多难听你是知道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还想继续和我儿子在一起，就会让彦承和我们赵家彻底蒙羞。看在彦承也帮了你这么多的份儿上，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不要再纠缠他了。”
楚清意想说自己和承哥不是那种关系，但听到他说起网上的风评，想起昨天承哥离开的时候，特意提醒自己不要看手机。
难道是网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顾得上回答，匆忙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手机，打开了微博。
刚一打开，就看见无数的私信充斥着她的信箱，即便不点开，也能从没被折叠起来的只言片语中看到满屏的谩骂。
热搜榜上还挂着自己的名字，那三张暧昧又充满想象空间的照片呈现在她的面前。
“不，不是这样的，这些照片都是借位！我是清白的！”
楚清意疯狂摇头，赵父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算这些照片是清白的，那你和顾淮渊之间的事情呢。”
楚清意一下子顿在了原地，确实，这些照片是假的没错，但她和顾淮渊之间的事情却是真实存在的。
她确实是在姜宛宛昏迷的三年时间里，做了他三年的地下情人。
哪怕，这并非她所愿。
她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失去灵魂的破娃娃一般，无力地看着满屏的骂语。
怪不得，刚才下楼的时候，那些人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们肯定看到了网上的评论，也觉得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肮脏女人。
她不敢想，如果自己走出这扇门，将会遭受多少异样的眼光。
“只要你和彦承断绝来往，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这里去往国外，到时候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