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意没有直接答应赵父的要求，只说自己想要考虑一下。
“可以，这是我助理的联系方式，你如果考虑好了可以打这个电话，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他胸有成竹般递上了助理的名片，楚清意接了过去，目送着赵父离开了病房。
助理在身后替他关上了门，楚清意的视线这才从病房的门上挪开。
她尝试着给赵彦承打了个电话，但电话那头一直都是忙音，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只是不知道赵父到底对承哥做了什么。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想来不会有事。
“要挂盐水了，还在这儿看什么手机啊，快点躺下吧，真是浪费时间。”
护士推着医疗推车走了进来，语气不耐地开口道。
昨天也是这个护士给她挂的盐水，当时她们聊得还挺愉快的，今天就全变了。
楚清意将手机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重新躺在了病床上，护士走到床边，动作粗暴地就将她的手抬起来。
楚清意静静看着她连着打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将针头插到血管当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护士烦躁地“啧”了一声，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楚清意，反倒开始恶人先告状了。
“你能不能别动啊！我打针都打不进去了。”
“我没动，是你自己技术不熟练，作为一个护士，不该将自己的私人情绪发泄在工作上。”
楚清意蹙了眉，护士嗤笑了一声。
“那也比某些人好，一边工作一边勾搭上司。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脸对我说这种话。要不是我们是医院，不能放着病人不管，早把你赶出去了！”
说着，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了起来。
“真是的，怎么就偏偏轮到我来照顾你了呢，烦死了！”
好不容易将针头插了进去，但楚清意的手背上也已经多出了好几个针孔。
护士随意地贴上了胶带，懒得再跟她说一句话，推着车子就往外走，动作迅速，像是多待一会儿都嫌恶心。
楚清意靠在床头，疲倦地合上了眸子。
一个小时后，她才睁开眼睛，盐水已经快要到底了，楚清意摁响了床头的呼叫器，但过了许久，都没见人过来。
倒是病房外的喧闹声透过打开的大门传了过来。
她这间病房距离护士站不远，她甚至能够听见方才的那个护士跟别人大声交谈的声音。
不知道另一个人说了什么，引得她哈哈大笑，将呼叫器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楚清意再一次摁响了呼叫器，护士站似乎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却又继续若无其事地交谈了起来。
盐水已经到底了，手背处的针管已经开始回血，楚清意只能暂时将盐水的开关关掉，拿起盐水瓶就往护士站的方向走去。
从她的病房门出去没两步，就是电梯间的门。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楚清意，快走两步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302病房在哪里？”
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楚清意一跳，听到他的问题微微松了口气，指了指走廊的尽头。
“就是最里面靠右边的那间。”
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似乎在确认是哪一间，随后冲着她笑了笑，正要道谢，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厉声怒喝。
“你们在做什么呢？”
这一层住着的都是孕妇，说话的女人也是。
她肚子很大，看着像是快要临盆了，动作却很是迅速，三两步就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一把拽过男人，自己则挡在了男人的面前。
目光扫过楚清意，眼神满是嫌恶。
“贱人，勾引了那么多男人不够，现在还要来勾引我老公是不是？你他妈是不是天生犯贱啊！我警告你，你离我老公远一点，否则我饶不了你！”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只是问个路。”
男人皱着眉，很是不满地扯了扯女人的袖子，女人却根本不听。
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问路？就这一层楼，有什么好问路的？我看你就是看这贱女人长得好看，被勾了魂儿去。”
说着，余光还扫了一眼楚清意。
“一个被人玩儿烂了的货色，说不定身上早就染上了什么病呢，你也敢靠近，不要命了？”
那眼神扫在楚清意的身上，像是在看一个破布娃娃，阴沟里恶心的臭老鼠。
女人的声音很响，好几间病房的门被打开，里面的人探出脑袋来看热闹，捂着嘴嬉笑着，让楚清意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猴子。
“啧啧啧，就是那个女人吧，都住进医院了，还这么不检点，竟然勾引人家老公，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这有什么的，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干过，不是说之前就勾引了人家顾总吗，还害得顾总的正牌女朋友出了车祸。要我说啊，这种女人，做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
“那我可不敢再让我老公过来了，万一被这女人缠上怎么办？”
“……”
铺天盖地的恶意，比起在网上看见的字句更加伤人。
楚清意感觉浑身发冷，迎接着那些陌生人的谩骂和羞辱，却说不出一个字，也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们冲着她指指点点。
腹部再次感到抽疼，她下意识捂住了肚子，紧闭双眼，在心中劝慰自己。
冷静，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她不能在这里倒下。
“行了行了，都回去休息，别在这儿看了。”
护士终于看够了这场好戏，出声将所有人赶了回去，走到楚清意的面前，粗暴地直接将人拽进了病房里面。
“你出来干什么，不知道孕妇要在病房里面好好休息吗？”
胳臂上的疼痛让楚清意恍然间回神，听到护士的问题下意识开口。
“盐水没有了。”
护士仿佛这才看见那个空了的瓶子，却没有丝毫地内疚，还满不在乎地样子。
“盐水没了不会按铃吗，床头这么大一个按钮你眼睛是瞎的吗，还是说你就是想出去勾搭谁家的丈夫啊。就你这种女人，也配当妈，真是恶心死了。”
护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帮着楚清意将手上的针头拔掉了。
期间，楚清意就坐在床头，像是一尊雕像，无声无息，没了反驳的力气。
她的后背已经汗湿了大半，楚清意感觉自己好像深陷在一个巨大的深渊之中，令人窒息，又无法逃脱。
这一切的源头，是那几张照片。
而让自己被拍下那几张照片的，是顾淮渊的那条短信。
这难道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吗？让舆论将她压垮，让她屈服。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喜欢看她无助脆弱的样子。
明明她已经成全他和姜宛宛了，明明他们两不相欠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她呢？
难道非要逼死她，他才会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