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楚清意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虽然还没到出院的时间，但她已经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大约是赵彦承提前打过招呼，出院的时候医生还特意跟她确认了一下。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你确定要出院吗？”
楚清意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是期盼着她尽快离开这里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
“是的，麻烦您了。”
医生就没再阻挠，让她签了一份保证书，证明出院是自己要求的，如果后续出现任何问题都与医院和主治医生无关。
楚清意签了字，医生很快就给她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她没什么需要拿的东西，只是重新换上了来时穿的衣服，上面的血迹还在，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好在之前赵彦承给她留了一件风衣。
赵彦承的身材宽大，风衣套在她的身上，一直遮到了小腿的位子，挡住了大部分的血迹。
总算是没那么骇人了。
至少不会看上去像是刚从杀人现场出来的，楚清意自嘲地想着。
医院的大厅里面很热闹，每个人都在忙碌着缴费、挂号、拿药，几乎没有人有时间多看一眼这个格外靓丽的女人。
这让楚清意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但还是下意识竖起了衣领，将自己的脸半藏在了其中。
刚走出医院门口没多久，楚清意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是先前跟自己问路的男人。
男人是有些憨厚的长相，看向她的眼神是平和的。
但现在，男人坐在车子里面，眼神中满是猥琐和欲。
这种眼神太过熟悉，那天晚上，在那个小巷子里面，她见过了太多这种眼神。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快步就要离开。
男人坐在车子里面，似乎一直在等她，看见她出来就冲着她招了招手，“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楚清意只当作没听见，步伐越来越快。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很快，男人追上了她，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哎呀，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你看看你，怀着身孕，走路肯定不方便，正好我顺路，送送你吧。”
说什么顺路，分明连她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粗糙的指尖暧昧地摸索了一下她细腻的肌肤，引起阵阵战栗。
“我和你不顺路，你松开！”
楚清意猛然间甩开了对方的手，却没想到，指甲划破了他的脸，从眼尾一路往下，出现了一道三厘米长的伤口。
只差一点，就要划到眼睛了。
男人陡然间气愤了起来，方才的好脸色骤然消失。
“妈的，一个被玩儿烂的贱货，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在这儿装什么烈女啊！我警告你，现在乖乖听话，老子说不定还会对你好点儿，否则我直接拍了你的照，让网上的人都来看看你是个什么人。”
楚清意攥紧了手心，似乎害怕了，不敢挣扎，男人这才满意了起来。
“这才对嘛，早这么听话多好。放心，我可不是那些地痞流氓，我肯定会对你很好的。”
他嘿嘿笑了起来，拽着楚清意就往车子的方向而去。
楚清意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男人给她打开了车门，让楚清意进去。
楚清意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作势要坐进去，眼睛瞥了一眼男人，忽然间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臂，伸到车门处，猛地将车门狠狠一砸。
男人痛呼一声，捂紧了胳臂。
楚清意就趁着这个机会重新跑进了医院里面。
男人想要去追，但医院里人多眼杂，而且还可能碰上自己的媳妇儿，恨恨咬了咬牙，眼神阴鸷地盯着医院的大门。
臭娘们儿，别让他逮到她，否则绝对饶不了她！
重新坐到车子里面，眼珠子转了转，掏出手机给自己红肿的手拍了张照片，发了条微博。
配文：陪老婆去医院，没想到那个楚清意也在这边，还故意勾引我，虽然我极力拒绝但还是被她砸了手。真是倒霉，但只要没影响我老婆就好。
微博还专门带上了“楚清意”的词条，一下子就被拱到了最上面。
评论区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骂战。
而这一切，楚清意都不知道。
她躲在医院大厅里面，看着那辆车子还在，知道他肯定是在等自己，便悄悄从医院的后门走了出去。
出了医院也没敢走大路，生怕再撞上那男人。
穿过几条小巷子，眼看着差不多走远了，这才走到大路边，打了辆车子回了公寓。
路上，司机一直都在看她，楚清意就装作疲倦的样子，闭着眼睛假寐，下巴完全掩在衣领当中。
等到了公寓楼下，楚清意给司机结钱的时候对方还在小心打量着自己。
他以为她没发现，却不知道楚清意汗毛都竖了起来，没顾得上让司机找钱，就匆匆进了公寓楼。
这个点儿，大家都在上班，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
狭小的空间，安静得吓人，却给她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叮咚”地一声响，电梯门刚一打开，她就闻到了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像是装修时候的油漆味儿，还是那种劣等油漆。
楚清意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想着可能是谁家在装修房子，也没多想。
想着等回了家，就闻不到了。
可越是往家的方向而去，那股味道就愈发地明显。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而这种预感，在看到自己家门口的情形的时候，正式应验了。
墨绿色的门上，鲜红的油漆泼洒在上面，窗户被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子，颜料顺着窗框往下流淌。
洁白的墙壁上，满满当当写着“贱人”一类的污言秽语，门边更是大大的字写着“滚出去！”
楚清意感觉浑身都在颤抖，连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鲜艳的红像是一个封印，温暖的家距离自己紧紧咫尺之隔，她却没有勇气去打开这扇门。
忽然，耳边传来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
一个矮胖大妈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大妈是小区里有名的热心肠，对自己也很好，上个月还撺掇着要给自己介绍相亲对象，甚至想将自己侄子的联系方式推给她。
被她拒绝了也不生气，每每见到她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这会儿却是满脸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