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看顾淮渊的表情，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着，总裁看到这一幕应该心里不是滋味吧？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就只能看着女儿在别人的怀里嬉笑着。
他见等了好一会，顾淮渊依然没有过去的意思，忍不住皱了皱眉提醒：“总裁，再不过去她们应该就要走了。”
顾淮渊却没有说话。
他之所以会匆匆赶过来，就是不想错过女儿出院的时间，他准备了礼物，想要庆祝女儿的“重生”。
只是，近乡情怯。
他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总裁，不过去吗？”崔风致眼看着几人就要走，还是没有忍住。
顾淮渊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楚清意突然看到女儿的表情变了变，她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顾淮渊的背影，和一旁左顾右盼的崔风致。
看崔风致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劝说什么，顾淮渊虽然转过了身子，脚步没有动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淮渊这样的背影，她竟觉得心里头莫名酸涩。
再回过头，楚一一已经没有了跟许清越的兴趣，就连许清越故意挠了她几下，她也没有反应。
赵彦承回过神，和楚清意交换了个眼神。
许清越则是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只不过他没有开口，反而把怀中的楚一一抱的紧了又紧。
楚一一有点憋不过气，这才嗡声嗡气的开口：“舅舅，你抱的我太紧了。”
许清越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笑了笑，松开了手臂。
楚清意趁机伸开双臂，把楚一一接了过来，她看到女儿扭过头故意不看顾淮渊的方向，倔强的小脸上写满了别扭。
她不由得勾了个嘴角，心中感叹，有时候，血缘这种东西真的说不清，明明就是两个从来都没有生活在一起的人，无论脾气秉性，却是一模一样。
最起码，口是心非的执拗劲，是真的一点也不偏差。
她低声在楚一一的耳边说道：“不想跟他说说话吗？”
“不想。”楚一一不看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楚清意感受到胸前的泪，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认真说道：“妈咪跟你说过，你不用考虑我们的看法，要听从自己的心。”
楚一一没有说话。
楚清意继续说道：“如果一一真的不想要见他的话，那我们就走喽！”
听到这话，楚一一小小的身子僵了僵，搂着楚清意脖子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走进。
楚清意心知肚明，轻声说着：“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救了你，你也应该跟他说一声谢谢。”
她给女儿一个好的台阶。
果然，怀里的女儿的手松了松。
许清越却不耐烦地皱眉：“姐，一一都说了不愿意了，你干嘛逼她啊？”
他一脸不愿意，说着就要重新把楚一一抱回去，没想到，楚一一却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双几乎跟顾淮渊一模一样的眸子，直接让许清越心口一顿。
“一一，舅舅只是……”他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却被赵彦承拉住，许清越耷拉下脑袋，只能嘟囔：“好好好，你们都是好人，就是我是坏人好了吧？”
他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
楚一一听了这话，倒是笑了笑。
见她笑了，许清越虽然耷拉着脑袋，神情倒是轻松了不少。
楚一一回过头就看见楚清意冲着自己挑了挑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小声说道：“我就跟他说一声，谢谢！”
“好。”楚清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她抱着楚一一上前，那边的顾淮渊已经抬腿要走，倒是崔风致一回头看到楚清意母女走了过来，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总，总裁……”
顾淮渊本就心烦意乱，听到崔风致的叫声更感觉的烦闷：“都说了，不去了……”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就听到身后传来楚清意的声音：“等一下。”
顾淮渊只觉得浑身一僵，猛地停住脚步，只是他却没有回头，他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幻听，没想到，随着楚清意那一声叫停后响起的是楚一一软糯的声音：“妈咪，他好像不是来见我的。”
顾淮渊听出那声音里的失望，猛地回头，第一眼对上的就是楚一一眨巴着的黑眸，他张了张口，却觉得嗓子好像被火烧了一般，声音格外的嘶哑：“不，不是的。”
他的否认，苍白而无力。
楚一一像是没有听明白，呆呆地看着他。
顾淮渊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脸上的表情看的自然一些，他扯了扯嘴角，放低了声音，柔声解释：“我就是来看你的。”
“那你没看到我怎么就走了？”楚一一撅着嘴看着他，一脸的不满。
顾淮渊得脸上掠过了一丝尴尬，他下意识的看了楚清意一眼，却见她一脸温柔的看着女儿，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我来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都好了？刚才我已经看到了，所以……”
顾淮渊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楚一一已经因为他的话，沉下了脸。
他好像是搞砸了。
楚清意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里并没有责备，顾淮渊看着却不是滋味。
“其实我……”他纠结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楚一一已经笑着说道：“嗯，那你现在应该已经看到了，我好了。”
她虽然在笑，顾淮渊却能一眼看出她的不开心。
楚清意暗暗叹了口气，这两个人，果然是一模一样的脾气。
“一一，妈咪先去给你办一下出院手续，你跟……”话到了嘴边，楚清意又迟疑了，她没有办法，心甘情愿地让一一叫顾淮渊一声爸爸！
只是她该如何介绍，叫叔叔？
她一下子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是真的叫叔叔，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何况，一听了之后会更失望吧？
她想了想说，扯了扯嘴角，却又没有说出口，最后只会红着脸，丢了一句：“你先跟他待一会，我一会儿就来。”
楚一一虽然还小，却知道妈咪是故意的。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不想让楚清意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