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气呼呼的模样，落在顾淮渊的眼里，反而成了在意的证据。他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我没有希望你们吵架。”楚清意咬牙。
“嗯。”顾淮渊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态度让楚清意更加的看不透了，不过好在这一次，顾淮渊没有等他开口发问，已经主动说道：“我今天找你，的确有关宛宛。”
明明早已经放下了，突然听到他这么柔声喊着姜宛宛的名字，楚清意竟然觉得心口还是有一阵莫名的刺痛。
她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她压下心中的不适，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其实我觉得，如果你想要问姜宛宛的事，找我并不合适。”
顾淮渊抬眸，看了她一眼。
楚清意绷直的身子没有动弹，她继续说道：“我不是带着情绪说这些话，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也知道，虽然我们是亲姐妹，可是我们自小并不是在一起长大的。或许曾经有过姐妹情谊，现在只怕所剩无几了。”
楚清意说起来的时候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只是眼底满是苦涩。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和姜宛宛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也曾经一度地想要挽救，可现在她早已经改变了看法，不管是为了女儿还是为了家人，她都不会再继续坐以待毙。
“我……”顾淮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楚清意打开了话匣子，也不在意，只是自顾地说道：“如果你是想问我爸对我们姐妹的态度……”
她顿了顿，盯着顾淮渊的后脑勺，悠悠说道：“其实你应该知道我爸那个人，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比利益更重要的。”
“当初我是跟了我妈，所以他对我，无所谓好与不好。”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还是在意的。
不过正如他所说得，都已经过去了。
“我们都要朝前看，不是吗？”她坦然说道。
顾淮渊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不过……”楚清意突然挑了挑眉。
顾淮渊踩下刹车，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才抬头从后视镜看向她问：“不过什么？”
楚清意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还记得当初姜宛宛昏迷不醒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顾淮渊眸色微沉，他不动声色地盯着楚清意并没有回答，紧紧抿着的薄唇却泄露了他的一丝慌乱。
楚清意倒是无谓地耸了耸肩，“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顾淮渊的黑眸深邃，眼底是楚清意看不透的意味，他缓缓开口，却只是问道：“什么？”
“你说，做了错事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就应该赎罪！”楚清意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一次顾淮渊没有迟疑：“当然。”
他坚定的口气，让楚清意不免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也对，如果顾淮渊不是坚信这句话，当初那么对她的时候，怎么会毫不留情面。只是她忍不住好奇，如果那个做错事的是她在意的人呢？
心里这么想着，她也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如果那个是姜宛宛呢？”
顾淮渊没有一丝的迟疑，脱口而出：“宛宛她不会……”
那种无条件的信任，让楚清意嘴角的自嘲更甚。她到底在期望什么？顾淮渊对姜宛宛的偏袒还不够明显吗？
她还真是自不量力。
楚清意只觉得心中一阵无力，她突然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想法：“好，我知道了！”
她的冷漠和疏离一下子散发了出来。
顾淮渊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张了张嘴，试图为自己解释：“我了解宛宛，她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什么？绝不会因为嫉妒而欺负我？”楚清意突然爆发了，“你说的也对，她当然不会，姜宛宛是谁？她可是姜家的小公主，她怎么可能会嫉妒我？又怎么会欺负我呢？”
她呵呵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只有我，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费尽心思地想要害自己的亲姐姐。”
“可是，因为什么呢？”
她歪着头，像是在认真地想了想，最后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对了，我知道了，因为嫉妒，我自然是嫉妒她的优秀，嫉妒她有所有人的偏爱。”
这些话，是顾淮渊曾经对她说过的，在他的眼中，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私阴暗的人。楚清意现在自己这么说出来，反而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顾淮渊的眉头却越拧越紧，他当然记得，这些话是他曾经拿来羞辱楚清意的，那时候的他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听到这些话，他却觉得自相矛盾，漏洞百出。
如果她是真的因为嫉妒，那不就是证明了姜成海其实是更偏袒姜宛宛的？可是，宛宛明明告诉他，不管是姜父还是楚母，心里在意的只有楚清意……
他越想心头越乱。
楚清意说完以后就后悔了，她不喜欢自己这样不受自控的样子。她懊恼地抓了抓头，颇为颓废地说道：“我想说的和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回去了。”
她没有打算让顾淮渊送她回去，而是径自推开了车门。
顾淮渊心头一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如果宛宛她真的做了错事，我也不会包庇。”
楚清意伸出去推车门的手顿了顿，她有一秒的动容，可是，很快就被掩去。
她居然差一点就相信了顾淮渊的话？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应付了一句：“嗯！”
顾淮渊听出她的敷衍，忍不住皱眉，再一次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不管是谁，只要做错了事，都应该受到惩罚！”
不知道他是为了说服她，还是为了说服自己，楚清意能够感受到他话中的坚决。只不过，她还是不信。
不是她不相信顾淮渊的为人，她知道他是个正直的人，可是，他何尝不是个眼瞎心盲的？就姜宛宛背地里使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顾淮渊如果真心想查，又怎么会不知道？
“好。”她点了点头，转过了身不看顾淮渊，只是说道：“希望你到时候能够说到做到。”
说白了，她还是不相信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顾淮渊不由得沉下脸。
楚清意已经径自下了车，外面的温度更低了几分，她哆嗦了一下，一只手抱住自己，一只手扬起想要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