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意错愕地抬头。
顾淮渊没有看她，他把手机压在自己的耳边，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能够听到程怀霖隔着屏幕的怒吼：“奶奶？你还知道我是你奶奶？”
顾淮渊没有说话，
程怀霖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顾淮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楚清意听不太清楚电话里具体说了什么，只是明显看到顾淮渊的眸子沉了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冷了几分。
“我知道。”他薄唇微启，声音很是坚定。
可楚清意分明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迷茫。
她抿了抿唇，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碗中的米饭，不免唏嘘。
平心而论，她对顾淮渊这样的男人心动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个人除了有一副傲人的长相，更重要的是，他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在楚清意看来，这些年，程怀霖把顾氏交给顾淮渊是最正确的选择，事实上，在顾淮渊接手的时候，顾氏看似风光，实则内部腐朽不已。
说顾淮渊凭一己之力量枉狂澜也不为过。
别人看不出来什么，她跟顾淮渊打了三年配合，自然是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清楚，她就算没有听清楚程怀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大概也猜出了几分。
程怀霖应该是知道了顾淮渊打压许氏和赵氏的事情了。
论实力，许，赵两家合起来也不是顾氏的对手，也正是因为如此，顾淮渊想要拿捏许氏和赵氏是件容易的事，她才会那么担心。
可是商场犹如战场，顾氏再怎么强悍，也会有软肋。
顾淮渊把精力放在对付许赵两家公司上，难免会有有心的人，趁机收割一波，虽然不至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多少也会有损失。
何况，内院里还有顾霆澜虎视眈眈。
楚清意猜想，程怀霖会知道顾淮渊的举动，其中跟顾霆澜脱不了关系。
顾淮渊没有挂断电话，里面时不时传来程怀霖骂人的声音，楚清意好几次欲言又止。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反应引起了顾淮渊的注意，他突然看向她。
楚清意愣了愣，没等她细想，顾淮渊已经起身，压着手机离开了饭厅，看那架势倒像是不愿意让她听到似的。
“幼稚。”
楚清意哭笑不得，只是程怀霖的电话到底影响了她的食欲，等顾淮渊重新回到餐桌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清意心不在焉，扒拉着米饭的样子。
那碗里本来也没有盛多少米饭，被她这么扒拉来扒拉去的，早已经没眼看了。
看着她似乎又瘦了几分的身影，顾淮渊的眸色暗了几分。
他落座的动作有些大，楚清意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你回来了。”
她有些恍惚，在这一瞬间，脑子里其实没有想其他的，甚至有些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殊不知，她这样本能的反应落在顾淮渊的眼里，却是心虚的表现。
“呵……”顾淮渊冷笑。
楚清意皱眉，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觉得他这态度大概是跟程怀霖打来的电话有关，脑子一快，又没忍住问道：“奶奶打电话说什么了吗？”
这一句，一下子踩在了顾淮渊的雷区上，他“啪”地一声，把刚刚拿起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怎么，你以为抬出奶奶，我就会放你走？”
楚清意皱了皱眉，有些无语。
她从来都没有想要过利用程怀霖，哪怕她知道，自己只要开口，程怀霖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在她看来，她跟顾淮渊的纠缠始终是她们两个自己的事情，她不想为此伤害他们的祖孙情。
可显然，别人并不是这样想的。
她早已经心灰意冷，自然懒得解释：“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顾淮渊一听这话，更是暴跳如雷。
凭什么？凭什么他因为这个女人焦头烂额，四面楚歌，就连奶奶也不惜拿顾氏的掌控权来威胁他放手，她却一副置身事外，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最好给我死了这条心。”顾淮渊警告。
看着他生气的样子，楚清意的心情很复杂。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顾淮渊有种想要捂住她眼睛的冲动，他不喜欢她现在的眼神。
她的眼睛很漂亮，情动时候湿漉漉的总让他忍不住有种陷入深渊的感觉。
可现在，这双眼睛里带着的一丝悲悯，让他觉得她在可怜自己。
顾淮渊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这个女人的蛊惑。
“你不要以为……”
他恶狠狠地还想要说什么。
楚清意却突然打断了他：“顾淮渊！”
顾淮渊浑身一僵，明明她只是叫了他的名字而已，就好像有千言万语。
他抿着唇，沉着脸，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出招一般。
楚清意心中暗暗叹息，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顾淮渊还是不肯放手。
要是以前，她应该是会偷偷高兴的，就算明知道顾淮渊不爱她，可是她爱他，她也曾以为这就足够了。
现在，她再也不会自作多情了。
“顾淮渊，我们别再纠缠了！”
她原本想让顾淮渊放手，可是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说法。
顾淮渊却并不领情，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楚清意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苦涩，并不理会，只是继续说道：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配说这样的话，可是顾淮渊，你觉得继续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
顾淮渊停下了笑，他眯着眼，审视着楚清意，眼中带着的恨意不掩。
“我说过，你欠宛宛的债还没有还清。”他一字一句，丝毫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我说过，你想走，也要受够了宛宛吃的苦才配离开。”
“怎么才算是吃够姜宛宛吃的苦？”楚清意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
顾淮渊一怔，眉头收紧，蹙成一团，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
楚清意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忍不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