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不卑不亢的楚清意，指了指地上的陶瓷碎片。
“看你表情这么横，应该一点也不担心吧。既然如此，那你就亲自动手，将这些玻璃碎片一片一片地捡起来。”
楚清意听后愣住了，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就在顾淮渊以为她要发作之际，她突然收起了所有表情，低眉顺眼地开始捡拾在地上的碎片。
刚刚摔破了玻璃很锋利，手指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就立刻有血珠渗了出来。
楚清意对此置若罔闻，不顾正不断流血的伤口，一片接一片地捡拾着碎片。
触目惊心的红和透明的玻璃混在一起，像是醉人的血腥玛丽，氤氲着醉意和血腥。
看到她这个样子，顾淮渊心中生出烦躁，十分不耐烦地将楚清意整理好的碎片踢飞。
“别捡了，你没长嘴吗？不会拒绝？”
原本还在起哄的声音悄然而止，姜宛宛心中警铃大作，顾淮渊这是心疼了？
楚清意表情瞬间被一抹嘲讽替代，她重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淮渊。
“我刚刚做的一切，不都是你在威胁我吗？”
一句话，让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中，其余人大气不敢喘一口，所有人都在等着顾淮渊的回答。
顾淮渊拧着眉，脸色不是很好看。
姜宛宛脸上挂着的笑容越来越牵强，她扯了扯顾淮渊的袖子，十分委曲求全地开口。
“淮渊，清意不想道歉的话就算了吧，我早就不怪她了，你别以为我和她吵架。”
顾淮渊这才回过神，也意识到他刚刚有些动容。
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荒唐。
楚清意之前做了那么恶毒的事，差点夺走宛宛的生命，他不过是让这女人做她应该做的事，他竟会生出几分愧疚之感……
实在荒谬，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做错事就应该接受惩罚。
“道歉。”顾淮渊重新恢复成不近人情的模样。
楚清意眼中闪过失望，就在大家沉默的那几秒，她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希冀。
可事实证明还是她想多了，顾淮渊永远都不会站在她这边，哪怕是在发生事情之后，问问事情的经过都不会。
“如果我偏不呢？”楚清意眼中透露出几分冷意，“你让我把酒杯的碎片捡起来，我都已经照做了，现在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说着说着，楚清意心中突然生出几分委屈，控制不住地有些想哭。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想让母亲活下来而已，她也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这些苦难凭什么让她来承受？
顾淮渊淡漠地看着楚清意，见此情景冷笑一声。
“你可要想清楚，你母亲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间。”
楚清意脑海中紧绷的弦突然断了，纵使她再有风骨，也无法对亲人的生死置之不理。
她抿着唇，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对不起，姜宛宛。”
楚宛宛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赶紧摆了摆手说道：
“清意你太见外了，我没怪过你的，淮渊你也真是的，都说了我没事，还非要给我出气。”
姜宛宛说完还假模假意的瞪了一眼顾淮渊，语气中满是嗔怪。
楚清意只觉虚伪，如果当真不用的话，刚刚就不会只说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了。
只可惜，这么拙劣的谎言顾淮渊却信了，而且还深信不疑。
顾淮渊伸出手在姜宛宛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眼中是他的未曾发觉的宠溺。
“你这丫头什么都不争，自己受了委屈也不在乎，要是我还不帮你，还有谁能想着你？”
姜宛宛天上快过滑过几次绯红，她微微嘟着嘴，娇娇嗲嗲的开口。
“淮渊你就知道打趣我。”
楚清意冷冷的看着旁若无人的二人，心中一阵反胃。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姜宛宛故作天真地笑了笑，“妹妹难道不是故意追过来的吗？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了，再待一会儿吧。”
顾淮渊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赶紧滚，别再让我发现你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楚清意连解释的心思都没有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离开。
毕竟，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像他永远都动摇不了姜宛宛在顾淮渊心中的位置。
在出包厢之后，楚清意拿出手机，发现微信的对话框已经被消息顶爆了。
【你怎么还没到啊？路上堵车了？】
【我去，我发错房间号了，你应该还没到吧？】
【应该是4044，你看到之后回复我一下哦。】
楚清意收起手机，走到4044时，夏芷秋早已等候多时。
她十分亲昵地搂住楚清意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可目光在触及她的手时，却是瞬间变了脸色。
“你这是怎么弄的？”
夏芷秋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楚清意的手，她动作极轻，像是生怕家人弄疼了似的。
楚清意不想朋友担心，慢慢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小心把手刮破了。”
夏芷秋听后有些气愤，“你怎么连我都骗？你看我像傻子吗？是不是我出国这么多年，你觉得和我的感情淡了，怎么连这种小事都不和我说？”
楚清意连忙解释，在夏芷秋的追问下之后，才无奈地说出实情。
夏芷秋目光愣愣的，眼睛中有些复杂，又有些心疼。
“没想到这些年你发生了这么多事，那个顾淮渊也真是的，你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不珍惜也就算了，还如此践踏你的真心！”
夏芷秋愤愤不平地吐槽，楚清意心中思虑万千。
夏芷秋作为她大学时的好友，自然没少听她学生时代那些隐晦的心思。
在无数夜深人静的时刻，都曾聆听过她对顾淮渊的少女心思。
身边突然有了倾诉的对象，二人便开始讨论这些年发生过的事。
在谈及那场车祸时，夏芷秋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十分不可置信。
“顾淮渊是人头猪脑吗？你连杀只鸡都不敢，怎么可能去开车撞人？我以前就说那姜宛宛不是个好人，成天茶里茶气的，上学的时候我就烦她！”
楚清意苦笑一声，连普通朋友都觉得不可能的事，顾淮渊却不信任她，听起来何其讽刺。